人终是感情的动物,师徒三年相处,早已习惯彼此相依。如今,却要分离,实在有些难以割舍的。放鸣不禁问道:“师父何故要紧动身?再住些时日,又有何不可?待弟子略尽孝敬之心,亦可多受教益。”
海欧子复了嬉笑姿态,戏耍道:“莫不是乖徒儿还掂记着在老道儿眼前‘光腚骚弄’?”
放鸣当即配合:“只怪有人偏不正经,非要在‘奴家’身上摸来摸去。”
海欧子哈哈一笑,随即说出了原由:“徒儿有所不知,我们道友七人,皆属青城派同门师兄妹,蒙天下武者谬赞,送我等‘青城七老’的称号。平日里,各无定处,每隔三年便回青城山相聚一次,痛饮畅谈,切磋武技。到了相约之日,虽万里之遥,不可失约。如今约期已近,故此老道儿必须要去了。”
海欧子顿了顿,转而又说道:“只这小童徐寿服侍我日久,待我携着他出去,教他些本领,顺便也让他开开眼界,未知徒儿意下如何?”
放鸣自无异议,回道:“此极好之事,这是他的福气啊。”
随后,放鸣亲自取了些衣服、金银,打成一个包裹,命徐寿背了,又嘱托了他几句。继而命人备好了马匹,送了二人一程,约有十里之遥。海欧子再三劝阻,放鸣只得下马跪拜,就此作别。
话说那徐放鸣返回家中后,依旧日日不辍勤练武艺。闲暇之时,常与两位好友聚会小酌。毕竟,人生不能一直奋斗,偶尔也得喝小酒。
这两位,一个姓罗名德,字季芳,习得一身少林武术,还弄了个武进士出身。另一个姓江名花字梦笔,博古通今,一肚子学识,别看名字挺女人的,实际上是名符其实的大老爷们。
这一日,仨人同到扬州城有名的酒楼——鹤阳楼相聚。此鹤阳楼,实因一个传说而得名。相传有位神仙在此饮过酒,大醉之后来了兴致,提起笔来在正中粉墙之上画了一个吕纯阳仙像。后来,店主人很是恼怒,将那厮轰了出去。又见好好的墙上被人乱“涂鸦”,不甚雅致的,就叫工匠重新粉刷了。哪知,今日刷完,到第二天仍旧显现出来。如此三遍,众人骇然,方才醒悟,那日饮酒之人,必是神仙吕纯阳本人,而墙壁之上画像实乃仙迹啊。因此,当即将店名改为鹤阳楼,就此闻名四方,那生意顿时兴旺起来。
直到如今,鹤阳楼正中壁上,吕纯阳驾鹤游的仙像犹在,至于到底是何人所画,便没人说得清了。至少,这哥仨不信那个邪,但确信这鹤阳楼的酒好。
徐鹤等三人走上楼来,拣了惯常的临窗座位坐下。小二更是对徐放鸣相当熟稔了,问道:“徐爷来了,今个吃点什么?”放鸣让罗、江二人先点过后,自己也点了几样,无非是上等佳肴,自然更少不了极品美酒的。
正当三兄弟吃得杯盘狼藉,有七八分醉意之际,忽听得楼下人声嘈杂,内中竟有喊叫“救命”之声,娇滴滴的,好似是女子声响。
那罗季芳身材高大魁梧,方方的脑壳,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愣头愣脑的印象,真个是人如其形啊。虽为人忠直,性情却是鲁莽。听得了喊叫之声,当即放下碗筷,招呼都来不及打,便跑下了楼去。
再看那江梦笔,却并无半点举动。这位老兄,本就是个精细之人,温柔谨慎,看长相也是一副秀才模样。对了,人家本就是秀才的。
这三位,性情迥异,却成了莫逆之交,不得不令人惊诧。或许心理学可以解释,这叫“性格互补”吧。
徐放鸣亦是好奇,推开了窗户向外望去,但见街面上人群相当拥挤,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向梦笔道:“贤弟且自坐,待我下去看来,恐怕这呆子闯祸。”言毕,也是飞步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