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回过神来,赶紧与帅大叔握了个手,大大方方地回道:“叔叔好,我叫林听,我是沈市人,和蒋同学是大学同学,放假了来沪市玩几天。”
林听倒不在意对方的身份——她与蒋宗点头之交,他家世如何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对同学的父亲,保持晚辈该有的礼貌就足够了。
蒋父听着林听脆生生的声音和利索的回答,不自觉瞥了眼他的闷炮儿子。
册那,好像全世界只有他的儿子像是没长声带。
蒋父是个生意人,做事讲面子。他见林听独自一人在饭店门口徘徊,便邀请道:“既然是同学,那一起来吃饭吧?”
林听笑着拒绝:“不用了叔叔,我和朋友约好了,在等她。您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林听的拒绝有理有据有礼有节,蒋父听着就觉得舒坦。
他又瞥了眼蒋宗,拍了他一下:“那你与同学一起玩,让阿进与你一起,晚上把同学送回酒店。”
蒋宗:“……”
他只是想帮个忙,怎么就被安排了一大堆事?
不过他瞥了眼灯火通明的饭店,想到如果跟父亲一起进了这扇门,就要面对无数多的人……
显然,跟林听和她的朋友一起吃饭好很多。
蒋宗点了下头,连“嗯”都懒得说了。
蒋父不再给林听拒绝的机会,微笑着说道:“你们玩,开销都算我的,如果有哪里不给你们进,让小宗打电话给我。”
“呃,叔叔,不……”
“有空来家里玩,小宗没什么朋友,你能来他一定很开心。”
蒋父说完,点了点自己的手表,抱歉道:“我还要见几个朋友,失陪了。”
林听脑瓜子嗡嗡的,干笑着点头:“好、好,叔叔再见。”
“再见。”
蒋父把该说的说完,大步流星进了饭店。
立即有人来迎接他,很快,蒋父就被一群人淹没了。
林听收回视线,看向蒋宗,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的钱包还在,只是在想要吃什么而已。”
蒋宗默默地把钱包放回到衣兜。
林听指了下饭店大门,轻声说:“你不用陪我的,叔叔带你来一定有要紧事吧,你去帮他忙吧。”
蒋宗的眼底迸射出惊恐。
他脱口而出:“不!我与你一起!”
林听看着他紧张的表情,忽然灵光乍现——
这哥们儿该不会是社恐吧?
……
社恐。
i人。
九十年代还没有发明出这两个词,蒋宗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他不喜欢与陌生人交流,人多了他会很烦躁。
幸运的是,他爸很厉害,没有人会因为他不理人说三道四,他们甚至还能找出一堆漂亮词来夸奖他的沉默。
不幸的是,他爸不喜欢他的沉默,觉得他这样难成大器。他觉得北方人豪爽,就给他报了北辽大学,试图让环境教会他说话。
他很喜欢沈市——那里没有他父亲的朋友们,也没有数不清的亲戚,更不会有人因为看到“蒋家小少爷”这张脸就呼啦一下子围上来。
他们最多只会说他一句“小伙儿咋不吱声”呢。
蒋宗在沈市呆了小半年,没学会口若悬河,只觉得……北方菜挺好吃的,北方姑娘也不会一直缠着他说话。
都是很好的姑娘。
但现在,明明应该是“好姑娘”的林听却要把他推向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