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下班晚高峰，公交车上人不多，陈墨和张子希找位子坐下。

张子希傻乐半天，羡慕道：“陈墨，欧阳薇薇是两大校花之一，你为什么不接受？原来她喜欢你啊，难怪坚决拒绝赵羽鸣。”

情人节那天，隔壁班班长赵羽鸣在教学楼下摆心型蜡烛，送999朵玫瑰，向欧阳薇薇表白，轰动全校，不仅学生吃瓜，老师也来凑热闹。

欧阳薇薇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一顿毒舌输出，差点没把赵羽鸣整自闭。

陈墨道：“老张，你英语听力考得怎么样？”

不提还好，一提张子希就很沮丧，他和大多数学生一样，默写还行，听说很拉垮，根源在于不敢张嘴说。

公交车到站，两人一起下车，陈墨走几百米到小区，张子希还得转车再坐三个站。

小区大门越来越近，陈墨脚步越来越慢，出电梯一颗心狂跳不已，充分体会到什么叫近乡情怯。

刚到门口大门便打开了，年轻十几岁的母亲于敏华站在门里，笑容满面道：“考完啦？”

她头发乌黑，脸庞白皙，眼角一条淡淡的鱼尾纹，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陈墨怔了两秒，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含糊不清道：“妈。”

于敏华道：“是不是考得不好？考得不好再复读一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母亲的口头禅。

重活一世，听到这句话，陈墨浑身一震，眼眶瞬间湿润了。

于敏华在银行网点当会计，下午特地请两小时假回家准备晚餐，吃顿好的庆祝陈墨高考结束。大热的天，顶一脑门汗下馆子，不如在家开空调涮火锅舒服。她买菜回来，见时间差不多，便站在栏杆边往楼下望，果然看见陈墨拎着文具袋和十一楼的大爷走进防盗门。

陈墨道：“妈，我发挥好，985没问题。”

华工是985、211，双一流大学。

你发挥正常会失魂落魄？于敏华哪里肯信，不过孩子刚考完，不能打击，只能安慰，她顺着陈墨的话道：“那当然，我儿子考985肯定没问题。”

你就敷衍吧。陈墨换鞋进屋。

房子的格局是进门一个小小的入户花园，然后是客厅，客厅后面厨房餐厅，最后是三间卧室，一家三口住两间，剩下一间当杂物间。

陈墨走进住了三年的卧室，书桌上、床上、地上堆满试卷和练习题，在这里刷题到凌晨的每个晚上历历在目。

他记得，这些试卷、练习题和课本当废纸卖了一百多元呢。

“小墨回来了吗？”

外面响起父亲陈景天清朗的声音，他和于敏华在同一家银行工作，当年两人一见钟情，办公室恋情修成正果。

跟着于敏华的声音响起：“在房间呢。可能考得不好，就算复读也得等成绩出来嘛。要不，我们带他去旅游散散心？”

陈墨来到厨房，见到在帮母亲处理皮皮虾的父亲。父子俩有七八分相像，陈景天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身材保持得很好，又比陈墨多几分沉稳，妥妥的老帅哥一枚。

四十八岁的父亲跟退休后的样子差别很大啊。

陈墨呆呆看他，一声“爸”堵在喉咙口，半天叫不出来。

陈景天和妻子交换一下眼神，心想妻子说得对，这孩子真的发挥不好。他放下剪刀和皮皮虾，洗干净手，对陈墨道：“去外面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