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亮得迟,卯时三刻才微微亮,清梧院静悄悄的,过了辰时,仲春和蒲月才踮着脚挥退守夜的小丫鬟,开始忙碌起来。
辰时三刻,陈蒿打着哈欠被连翘叫起,两人蹑手蹑脚进厨房时碰上了打水的蒲月。
午时一刻,房间似乎传来动静。
四人安排完所有事,候在门口等着被传唤。
屋内。
萧越绫率先睁开眼睛,带着睡意的茫然和娇憨瞬间退去,眼神划过锋锐华光,只一瞬,便被她垂眸遮掩起来,慵懒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楚暄这房间不知道怎么修筑的,一整晚暖融融的同时,皮肤上并没有干燥、紧绷的感觉,萧越绫睡得通体舒畅,淡定地把腿从另一处拱起的被子上拿开。
楚暄还在睡,半张脸埋在衾被中。
她静静看着沉睡中的人,此时观楚暄,才有了种他真真切切“病”中的感觉。
脸上的白皙带着病态,隐隐透出一抹青色,唇色又变回苍白,紧抿着,仿佛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垂下的眼睫摇摇欲坠颤抖着,整个人蜷缩的样子,像只卧在蹩脚小窝的大狗。
萧越绫比了比,楚暄身量极高,身形看着其实也结实得很……中看不中用。
还没醒。
看了眼天色,萧越绫摇铃,仲春小心地推门进来服侍她洗漱,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楚暄终于微微转醒。
萧越绫今天打算入宫一趟,重生归来还未见过自己那位好父皇,女帝病逝时萧越绫才三岁,对当今圣上总归有些孺慕之情,当然这并不耽误她前世灌毒药。
正好明德帝一向伪装得好,既如此,也方便她去撬些好处。
不然最后都落了封慕仪手上。
“萧越绫……”
楚暄慢悠悠喊她。
萧越绫已经满脸习以为常,“嗯”了一声,仲春和蒲月惊诧不已,觉得两人这闲适淡然的样子,竟有种诡异的老夫老妻感,当下抓紧了手上动作,梳妆后端来饭食就自觉退到了门口。
这边,楚暄下了床,从旁边拿起衣服自己穿起来。
竟还先萧越绫一步弄完。
他突然问:“年后国子监是要擢选新一批学生入学吗?”
萧越绫随他走到桌边坐下,抿了口温水,“扩充一批吧。”
萧越绫之所以清楚,是因为本朝学院盛行,国子监并非完全由勋贵子弟垄断,寒门中格外优秀者会被破格录取,男女不拘,而萧越绫前世曾追着陆卿寒到国子监,闹出了不少事。
“你会去么?”
萧越绫不想去,以她前世的经验,虽然国子监授课的大儒有真才实学,但勋贵扎堆腌臜事多,里面也没有她需要特别注意的人。
还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做其他事。
“不去,你问这个干嘛?”
楚暄摇了摇头,“没事。”
他还想和萧越绫多交流几句,可萧越绫优雅而利索地用完吃食,随意交代一句,就带着两个侍女乘上马车出门了。
好忙啊……
楚暄惆怅地叹了口气,下一秒起身就要追出去,门口,陈蒿和连翘一人端着一碗药,面无表情拦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