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文是安南侯继室所生,老子爹又是个领闲职的,与萧越绫、裴稷安等人并不相熟,正因如此,此刻他也不觉得这些个公主世子闲着没事儿真心来探病。
虽说一个是撞人下水的罪魁祸首,一个细细纠来还是和楚暄正儿八经拜了堂的。
但裴稷安向来与楚暄不合,这次的事到底如何都不好说。
乐安长公主更是成亲第二天就跑回了公主府。
偏哪个都得罪不起。
两尊大神不声不响就进了内院,北风兜头直灌下来,楚嘉文后背唰的起了一层激灵,凉到心底惶惶然的,还有他问了过后,对面一直没人回话的诡异境地。
“?”
楚嘉文白皙清隽的面庞笑容渐渐僵硬。
裴稷安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定定看着屋子,不像探病像寻仇;萧越绫倒带着一股子笑意,不过是在思索楚府人员构造,旋即,回过神,“二弟,我来看望夫君。”
听到声音,楚嘉文暗暗呼出一口气。
一声二弟,受宠若惊。
待听清后面的话,面上却只剩下惊恐,楚嘉文隐晦地朝室内瞥了一眼,掩下神色,恭恭敬敬请两人进屋。
随后知趣地开口:“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确定了,两个都是来寻仇的。
房间烧了地龙,奇异的暖香在热气中晕散,蒲月等人候门外,等楚嘉文带着人离开,屏风内侧窸窣的动静便在静谧中传了过来,隐隐附着药香。
萧越绫绕过屏风,垂叠幔帐前青衣小厮正在收拾药碗,还有一个紫衣服的丫鬟随侍在旁。
室内光线昏暗,床上隐约有个起伏人影。
“还好崔神医来了,不然二公子故意不……”小厮拿着托盘,鼓着腮帮子和旁边的丫鬟嘀嘀咕咕,见到萧越绫和后一步进来的裴稷安,立时瞪大了眼,人条件反射地站直挡在床前,像极了战时护食的应激仓鼠。
“公、公主——??!”
丫鬟率先朝两人行了礼,小厮忙放下托盘跪在地上。
这俩人是楚暄的贴身小厮陈蒿,和院里的大丫鬟连翘。
燕京人人都知道,乐安长公主萧越绫极不满意这桩亲事。
见人来此,陈蒿也是满头雾水。
萧越绫注意到他的动作,在她看来,楚暄身边的人对她有微词才该是正常,就是这一副怕她谋害亲夫的样子大可不必,暂不计较,她挥手让人退下。
“公子还没醒。”陈蒿轻声道,一步三回头退出去。
气氛出奇安静下来,床幔晃动,萧越绫指尖挑起一方垂坠,先是毫不见外地坐在床沿,指尖轻敲,扬眉对着唯一站着的裴稷安悠悠道:“他没醒,你可以走了。”
真可惜,她前世的仇人不好杀。
裴稷安余光向床榻扫去,眼神顿了顿,“你呢?”
“与你无关。”
裴稷安对萧越绫这副反客为主的嚣张样子不为所动,只手指在衣侧蜷紧了一瞬,目光抬起,室内斜开的雕花菱窗照进一角天光,竟看见萧越绫黑白分明的眼底有慧黠的暗光,很快又被那迷惑人心的澄澈双眸遮盖。
“小夫妻想温存一下,裴世子还要看着吗?”
裴稷安目光冷下来,嘴上却足足憋了半晌,“无耻!”
甩袖走人。
萧越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