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未毕,只听一声大喝,炸响堂中,乃近侧张飞,破口喝道:“而今招兵充军,大丈夫自有用武之地,何说报国无门,不能展志耶?”
一语方落,满堂俱惊,街巷亦动。那彪汉面作赤红,冷峻已极。
刘备见之,不待闹起,即笑而叹道:“男儿气盛,不在当下举之以远,乃作英雄。你我丈夫,既有报国志,合该共举义。”
声未绝,刘备顾视左右,摇头轻叹,继又说道:“此间非是叙谈之所,切宜别寻静处,好生论事,才不负我等雄心,一腔热血耳。”遂不及二人有应,便分与携手,就往店外而去。
方出门来,但见侧首一车,其上鲜枣,装载甚多,足有千斤之数,且诧异间,就看那彪汉一手把车,即拽身前,全似不费吹灰之力。
刘备惊之喜之,含笑点头。
张飞见之,亦生相惜之情,奈何好胜心起,随探手扶车,单臂使力,复又推之一侧,后大笑叫道:“些许枣子,便散于集市,你二人随俺回庄,好酒好肉,醉论衷肠!”笑未毕,早拉二人,就朝自家庄上,阔步奔行。
刘备不争,乃笑而相从那彪汉也无所谓,只冷峻依旧。
到庄进院,登堂入室,分坐已定,张飞当先大笑,随顾视二人,拱手揖礼道:“俺姓张、名飞,字翼德,虽作粗人,屠猪卖酒,然专好结交天下豪杰,今遇二公,一见如故,既到庄上,必当醉饮,方是痛快。”遂命家仆摆酒置宴,即开筵席。
刘备闻言见状,仅自宽坐,笑而不语惟那彪汉面色凝重,拱手说道:“某姓关、名羽,本字长生,河东解良人氏,因见豪强作歹,欺压良善,被我怒而杀之,后便离乡,远涉江湖,乃改字云长,以慰漂泊。”言罢轻叹,意作怅然。
张飞听之,未加思索,立便高声叫道:“杀得痛快!俺生平最恨,就是恃强凌弱之徒,若俺见了,亦必除之而后快也!”
刘备闻言,暗吃一惊,遂把关羽上下打量,但见他身高九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不怒自威且好留长髯,足二尺有余,洒脱飘逸,更显侠义。
刘备喜之,心更重待,于是起身笑道:“二公豪气、胆色,备实钦羡兼又勇猛、雄武,世所罕见。今日幸会,备心之喜,未可言表耳。”
关羽听了,轻捋长髯,点头一礼,略不多言。
堂上张飞听之,却自按耐不住,昂首便笑道:“此言非虚。想俺落生,豹头环眼,无人不惊及至少年,瞪目一喝,无人不惧!更况如今这般模样!”
言说一半,更是大笑,笑罢把酒,张飞继又高声道:“但见俺面,能视若寻常,全然无畏者,惟止二公也。今得幸会,实为平生乐事,好不痛快!且当畅饮抒怀,一醉方休!”
话音方落,但闻一声叹息,刺耳突兀,不合时宜。
声未绝,就见刘备起身背面,踱步门庭,望天长恨道:“黄天不佑,汉室倾危,想我宗脉,无以匡扶,实痛心疾首哉。”
此言一出,更见突兀,张飞、关羽始料未及,俱都惊诧。
张飞性躁,急待问时,又听刘备轻语叹道:“不瞒二公,我本汉室宗亲,姓刘、名备,字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景帝阁下玄孙,惟因祖上酎金不利,被责失侯,以致如今。现下黄巾猖乱,有志破贼安民,苟利国家,恨力不能,举义艰难,实愧对汉宗,有负祖德耳。”
一语述罢,复作叹息,愈发感怀,不禁潸然泪下,溅洒衣襟。
关羽、张飞闻言心惊,且见刘备悲恸,情真意切,犹信几分,不觉视之背影,乃看大耳奇异,双臂垂膝,非俗非凡,更感震撼。
正是:街巷千般面,只在利害间,买卖凭吆喝,挥泪三分水。
究竟刘备一语,惹生何事关羽、张飞又将怎般回应,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