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晙勉强冲他扯了个微笑,倒是没有想让他帮忙的念头。如今虽说杨烛明的父亲杨重掌握着缙云国最核心的军事力量之一征北军,但是因为早些年的一些旧事,杨重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过京了,杨烛明明显是晏平帝扣在京都的人质,能有多大力量?所以有些事情即便杨烛明知道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还很有可能把他自己也陷进来。
这边魏皛皛夫妻两人正打算吃点东西,就被何泽那突然的“闹洞房”举动打乱,好不容易何泽离开了,结果紧随其后的魏崇信和杨烛明两人又跟了过来。跟过来就跟过来吧,大家都和和气气地打完招呼了,你们是不是应该离开了?结果这两人毫无自觉性,都是眼泪汪汪地站在门口,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这场景怎么就那么奇怪呢?魏皛皛摇摇头,不行,不能再让他们打扰了。这新婚之夜本就是属于她和李晙两个人的,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这些人都得走!
魏皛皛笑咪咪地走到房间门口,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让他们回去,该喝酒的喝酒,该回家的回家,别在这门口讨人嫌了。两人似乎方才有些喝大了,脑子不是很清楚,闻言像是没有听出魏皛皛的话外之音。魏皛皛无奈下,直接关上了门,这下总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被挡在门外的两人百感交集,决定再回去喝一顿。
魏皛皛又执着地端起了药碗,准备先把药给人喂下去,但是一摸药碗,糟糕,有点凉了。这药已经热过一回了,再热怕是会对药效有影响。魏皛皛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就这么喂给李晙吧,凉点总比药效变性强吧?于是魏皛皛端起了药碗准备再次喂给李晙。李晙还是没有张口,甚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冲她一笑,这还是李晙第一次冲她笑,不是那种夹杂着嘲讽意味的笑,就是很云淡风轻地一笑,准确地击中了魏皛皛。
魏皛皛瞬间便觉得有些心酸,看样子李晙根本就不想喝药,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你不想喝药吗?可是不喝药身体就不会好啊!”
魏皛皛下意识地想先劝劝人喝药,但是摸着这凉凉的药碗,又想到也不差这一碗。而且这药还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呢,那更甚者还不知道这药是怎么回事呢。回想起这晋王府的种种反常之处,魏皛皛明智地决定明日请大夫看完再重新抓药,今晚,还是先吃点饭吧。
“那我们就不喝了。你想吃点什么?红烧肉太腻了,对你不适合,燕窝鸡丝汤倒是不错,我给你舀一碗你先尝尝。”
这一次面对递到嘴边的饭食,李晙倒是没有再抗拒,也许是真的倦了,不想再折腾,乖乖地给什么吃什么。魏皛皛见状感到有些心疼,一个人生病久了或许真的会感到厌烦,会本能地抗拒药物,看来未必是李晙对她不满,很可能只是他心情不好。
“你刚吃完,不要马上躺下,坐一会儿。”魏皛皛给他拿了床被子靠着,将人照顾好了,这才准备吃点东西,虽然有些凉了,但还是很好吃。
“吃饱了。”魏皛皛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准备陪李晙聊聊天。刚坐下,九苏提着一桶热水便进来了。
“小姐,水热好了,快洗吧。”
魏皛皛点点头,又问了一遍,“这王府一个家丁都没有吗?”
“应该是有的,我方才在厨房时听到西边有声音,但是我没找到路。”九苏有些沮丧。
“没关系,我们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九苏点点头,将水倒到金色的脸盆里,然后开始收拾食盒。
魏皛皛将毛巾沾湿,准备先给李晙擦洗一遍,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九苏又是还未出嫁的小丫头,王府内也没有旁的人手可以帮忙,所以魏皛皛只得亲身上阵了。
这擦洗的倒也顺利,毕竟李晙身体不能移动,配合度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除了体力上有点累,别的倒是没有什么。
魏皛皛给他擦完脸,再擦手,然后将毛巾用水再次打湿,准备给李晙擦擦身子。为了不让李晙受风,她先将人放平,盖上被子,然后才在被子里面解开衣带,再拿着拧干的毛巾,纠结地伸进去给人擦身子。
手底下崎岖不平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魏皛皛有些好奇,担心是什么衣服没有脱下来,好在这个地方是在胸口附近,她就稍微掀起了一角被子,看了下。这一看才发现,不止是掌下的这个地方,还有好多地方都有这样崎岖不平的伤痕,那是刀剑留下的伤口。
“这是在战场留下的?”虽然李晙不能回答,但魏皛皛心里却明白,李晙是晋王,皇帝的儿子,不是战场,谁又敢在他的身上留下这许多伤痕?虽然魏皛皛之前在定云城的时候正面接触过战场,但她知道她所接触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最危险的地方是她哥哥在守卫的,而她哥哥经历的战场也不过只是也落部的一次正常操作罢了。晏平十三年那次的也落部进攻才是堪称恐怖的,死亡军民高达近二十万人,定云城一下子从大郡城跌落到不足一万户的小郡城,一将功成万骨枯,从尸山血海中封神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真正战争的残酷,她还是没有见识更多。
此刻的李晙,在魏皛皛心目中的地位瞬间蹭地一下就升上了顶峰,整个人都高大起来。
魏皛皛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帮他擦拭着,直到手下又碰到了一个有些长,仔细擦擦好像有个地方还很硬。咦?奇怪,这个地方是哪里?这也是伤口吗?难道是什么地方被切断了又长出来的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