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恩利尔上楼已经有10分钟了。
心坐在安格隆雕塑旁边,眼神游移的扫着前厅的桌椅。木桌布椅规规矩矩的分位摆放,地板透亮如镜,不真切的倒影就好像长在地上似的。
此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异客内空调驱散了炎热,大门隔绝了强光,店内与外面的世界被门上的锁链硬生分成两半。整个前厅整洁美观却少了些烟火气,在这明亮却寂静的下午拒绝着门外的暖意,只带来一种凝固的机械感,就像玻璃陈列柜里摆放的模型。栩栩如生,永恒不动,即使陈列柜的玻璃上沾满了灰尘,对狭小空间里的这方天地也没有丝毫影响。
“无聊啊。”心摘下帽子抱在怀里,脸从帽顶埋进,几乎把他顶反了过来。
“大下午的,什么也不干就在这儿坐着。我已经被世界遗忘了,恩利尔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给我留点儿什么……他留了我也看不懂。识字,我得赶紧把那个叫汉字的文字学会,这样下去什么也干不了……”
不想再嗅帽子里的味道,心唰的一声把头拔了出来,宽边圆帽放在一边——立着放的还滚走了,再捡回来——自己尝试爬上有半个她高的安格隆,没什么难度,这时间还有待消磨。
“以前我都怎么打发时间的?好像是看野狗打架……”忽然听到楼顶上传来奇怪的动静,心下意识抬头上望。
一楼天花板背着二楼地板,再上面是恩利尔的大床,绿发绿瞳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本应熟悉的天花板此刻处处透着陌生,就连空气也好像带这种从未呼吸过的异味。足足过了近1分钟,他才从这恍若隔世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发现下半张脸好像被什么硬硬的东西压住了。
伸手一抹,天命泥板,估计是自己进去之后砸脸上了。
先不想这些,把这块沉重的石板拿掉,用手扶着床撑起自己的僵硬的身体,恩利尔定睛一瞧——视线中赫然一个绿发绿瞳的身影。
“疾风!”下意识的,他抬手就轮了一个加大号的风弹出去。宛如风来,这半透明的青绿气团直接射出,带着浓烈的杀气就——被恩利尔又招了回来,他才看明白怎么回事。
正对着恩利尔被他看到的赫然就是一面一人来高的镜子,这是把他PTSD激发出来了,差点儿毁自己一件家具。
“被镜像的自己虐了50个小时,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敢直视自己的脸了。”
单手捂着脸,挪动双腿进行转身,恩利尔身体的每个部件都还能活动,但运转间就有一种生锈齿轮摩擦的阻滞感,他几乎听见了刺耳的铁锈磨损声,也感觉到全身脱力的酸痛。脚踩上地面尝试站立,这不够聪明的试探被瞬间喷涌的疲惫打断,肌肉抗拒工作,让他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地上。
要不怎么说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购买呢,这要是跟人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时买一个,上一秒生龙活虎,下一秒直接瘫了,也是够有意思的。
不对,中间还有一段时间是昏过去呢。
顺带一说,所谓亲切友好的交流包括但不限于抢银行,跟胆小怕事的前台小姐姐晓之以情,跟蛮横粗鲁的银行保安动之以理,跟闻讯赶来的追兵一起玩心跳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