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弘低下头,眼里隐隐泛出湿意,白隼肯定生他的气了,他不该朝它发脾气的,母亲常对他说“不迁怒不贰过”,他没有听母亲的话,把流放路上受的委屈都发泄在白隼上,白隼走时的叫声是苏弘从未听过的悲伤。
他伤心间,眼泪却被人轻轻拭了干净。
苏弘忍受不住,也抱着苏婉痛哭起来。
苏禾不忍转过头去,那苏魏却像算好了时辰,立即嘲笑道:“大哥也有这么窝囊的时候,怎么样,看着别人威风凛凛,自己却什么都干不了的日子不好过吧?”
“我记得你小时候,总爱跟在我身后,我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苏禾长身玉立,不紧不慢走到苏魏跟前,看着他无力的右手,酸涩道:“我们虽不是同父同母,可我一直拿你当亲弟弟看待,就跟父亲和二叔那样。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父亲谋划此事时,会瞒着二叔吗?”
苏魏脸扭曲的如同被恶魔折磨过,嘴里一字一句吐出恶语:“少拿这些虚情假意糊弄我,从小到大,我都活在你的阴影里,别人提起我,都只会说这是苏禾的弟弟。苏禾多厉害啊,年少成名,战无不胜,又娶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如今这只手也是因你而断,你能还我一只手吗?”
苏禾盯着他半晌,无奈道:“你是真的没救了。你的手是如何断的,我一直替你瞒着,今后也不会再提,你若是还顾念一丝兄弟之情,便别再迁怒于人,好好活着吧。”
说完便回到了子女身边。
今夜众人都睡得不太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赵成光便带着人去四周查看,在一坐山头发现几处马蹄印和脚掌印。
“大概十个人以内。”赵成光判断道:“估计是一小撮山匪,专抢过路行商的,昨夜听到动静,没想到咱有这么多人,自个儿吓跑了。”
贺长霄却没那么放松警惕:“从今往后多派些人守夜,别掉以轻心。”
左霖一直缠着他让他来运羊,便是听说此处匪盗横行,今年内好几家大商旅便在此被洗劫一空。这些商旅雇得可是专业的镖师,武功了得,却均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回去得与左霖商量商量剿匪的事宜,若是再让他们猖狂下去,再也没有商旅敢出关了。没有商队,凉州城里能关一大批铺子,多一大批无生计的游民。
虎啸立在他身旁,慢悠悠伸了个懒腰。它这两天可以稍稍踱步,便再也躺不住了,时刻得跳下车转悠转悠。
它盯着在羊群中给羊扎屁股的女人半晌,“嗷呜”一声发出声长啸,故作轻松向苏婉那儿走。
这群羊闻到天敌的气味,立马不安起来,有几个甚至跳到别的羊身上去了。
“这。。。。”老焦瞧着越来越近的大狼,腿也抖得厉害,又不敢大声叫人。
虎啸却不靠近,一屁股坐到离羊几尺远的地方,甩着尾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坏心思。
得亏部队立马启程了,不然苏婉都快要装不下去了。到底啥毛病啊,当初就不应该救它!
苏婉气呼呼赶着羊上路,苏沐也跟在她旁边,高兴地牵了一只羊绳。
这只羊特别喜欢她,只要她在,小羊便会凑到她身边陪她玩,在这苦寒之地,她有了第一个朋友。
就在大伙儿快忘了昨晚之事时,天空突然又传来了白隼的叫声。
苏婉记得这个叫声,预示敌人又来了!
那看不到的路尽头,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羊群立马躁动,得亏昨夜的木棍没有卸下来,羊只跑了两步便被木棍敲击前腿,吃痛停了下来。
苏婉稳住头羊,尽力安抚它的情绪,只要它稳定,后面的羊再乱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贺家军摆开阵型,由贺长霄打头阵,不一会儿,那马蹄声便愈发近了,只见七八个面容凶狠的男人带着一群手持长剑的人闹哄哄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