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急急忙忙下了马车。
她没注意一脚踩进了水坑,裤脚都沾湿了。
此时天光微熹,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有些士兵已经醒了,正坐在小火堆前烤火。
苏婉也凑过去,脱下鞋子寻了个树杈架住,放在火上烤。
这些士兵都是生瓜蛋子,当兵后便没见过几个女人。此时见到一个姑娘从统帅车上下来,把鞋脱了,还坐到了他们这儿,都不好意思扭过头,连说话声音都小了,得亏天黑,脸皮也黑,瞧不出他们的红脸来。
苏婉却一直想着刚才的事。
她慌慌张张推开贺长霄时,好像摸到了他的胸肌。她在现世是个刚毕业的小年轻,根本没有谈过恋爱,男人的胸肌只在视频里见过,没想到摸起来是这种手感,q弹q弹的。
苏婉身边有个胆子大些叫冯志的,主动与她攀谈道:“听说你们盛京人天天有肉吃,顿顿有酒喝,是不是真的?”
“你是听谁说的?”苏婉没忍住,弯了弯眉眼:“只有大户人家才这样,普通百姓也只是家里来客人了才会吃点好的。”
“哎,那你是因何故流放的?你家主人是不是犯了什么杀头的大祸?”他见苏婉面色发黄,手脚都是冻疮,把她当成了丫鬟:“你在盛京是不是替主家养牲畜的啊?”
苏婉摇摇头,却换了个话题:“不知这羊肠小道还需要走多久?”
“快了。”冯志道:“今天晚上就可以走到风石岭了,到时候路便宽了。”
苏婉松了口气,如今这条路走得太压抑了,人像是被挤压在这个狭小空间,抬头看到的天空都是窄窄一条,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你可别觉得轻松。”冯志却道:“这条道虽然难走,但是安全,你瞧两边的山壁立千仞,没有一处可以藏人,别说藏人了,人往上爬都费劲。那风石岭可不一样,峰峦山谷极多,不知从哪出来队响马,你跑都没地儿跑。”
苏婉有些好笑道:“你们还怕响马?”
“怕自然不怕,但是最好别遇到,这些牲畜容易受惊,别到时候响马灭了,它们也吓死了。”
苏婉听完若有所思。
此时,贺长霄也从马车上下来了,随着他一道下来的竟然还有虎啸。它不费劲从车上跳下,四肢着地,发出一声响彻山谷的嚎叫:“嗷呜~”
惊起一堆乌鸫。
冯志惊喜道:“右将军痊愈了?真有你的,还真能治好!”
苏婉有些无语,这只狼还爱臭显摆,有本事走两步?
果然,它虽能站着,后腿仍然哆哆嗦嗦,迈不开步子。
贺长霄摸着它的脑袋,命令道:“上去。”
虎啸舔了舔他的手腕,又是嗷呜几声怒吼。显摆完了还朝苏婉瞧了一眼,这才蹦上了车。
苏婉在心里给它比了个中指。
不到两炷香的功夫,整个队伍便再次出发了。
中午休息时,苏婉先给虎啸扎了几针,又去扎病羊。如今药材已经耗尽,苏婉只能依靠针灸的法子,减缓症状,所幸还没出现死亡病例,让老焦小史他们稍微松了口气。
一路奔波,果然在傍晚时分,视线开阔了,入眼是座连绵的山脉,群山起伏,雄奇壮观。
贺长霄骑在马上,打了个手势,整个队伍便停了。
“不走了吗?”苏婉不解,天都还没黑呢。
冯志凑在她身边,解释道:“你可别小瞧死亡谷,我们凉州人打小传下来一句俗语,叫‘歧路八百,九死一生’,就是说山谷的歧路有八百条,条条都是死路,只有一条是生路,生路只得白昼走,晚上鬼气森森,生路都沾上了死气,千万不能乱走。”
他有时说话会冒出点成语,像是念过点书的,可这乱力怪神的,倒是挺吓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