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如何?”陆弢暴喝一声。
“届、届时,再另推新君,陛下饶命奴才、奴才多年受迫助纣为虐,实属被逼无奈啊陛下…”周福自知这番无谋反无异的大逆不道之言一出口便是诛九族的死罪,但时至今日,已无法隐瞒,只得如实禀告。
“好一个另推新君!”怀仁帝面色阴沉,神情冷峻。
“周祁宗多年来暗中筹谋,借太傅及国太夫妇昔日之苦编造谣言,蛊惑人心,更以一幅劣作鱼目混珠,妄图煽动民情,扰乱朝纲。若此计得逞,天下百姓必将重陷水深火热。其祸国殃民之恶,人神共愤,陛下,臣愿亲率大军,围剿逆贼!”鹤啸天昂首阔步,上前高声请战。
“鹤卿稍安勿躁,朕断不会轻饶那些暗中谋划的乱臣贼子。”怀仁帝目光如炬,扫视龙椅下的满朝文武,“乱臣贼子”四字说得格外掷地有声。
“陆卿速派人将此贼押入黑麒卫地牢,严加看管,待查明周祁宗藏身之处,朕自当调兵遣将,予以围剿!”怀仁帝神情依旧阴沉。
三皇子等人见局势逐渐远离自己,心中略感宽慰。
在一声声求饶中,周福被黑麒卫拖出了金殿。
“接着再审。”怀仁帝此刻已恢复往昔之威严,继续吩咐陆弢。
“祝茂才。”陆弢的声音在失去半个脚掌的假安德满耳边响起。这让原本就处于极度惊惶与剧痛中的奴才猛地一颤。
“奴、奴才在…”上了止血药的祝茂才虽说伤口处已不再流血,可那钻心的疼痛依旧使他此刻面色如土。
“究竟是谁灭了废王府满门,又是谁指使你冒充你兄弟上京污蔑太子的。还不将实情速速交代清楚!”陆弢那嗜血的眼神,仿佛要将祝茂才烧成灰烬。
“是、是,奴才十年前犯下大错,被押至废王府所属的庄子上看管,就在刚到庄子那天夜里,便有一群黑衣蒙面人潜入庄子,来人二话不说,举刀便将看管奴才的守卫及管事斩杀,而后又用黑巾蒙住奴才双眼,将奴才带出庄子扔进马车离开。大约走了半日,奴才被带到一间密室。奴才被解开双眼后,看到抓捕审问奴才的人都戴着面具。而审问奴才的人虽也覆了面,但他与周围那几个目露凶光盯着奴才的蒙面人截然不同。自奴才第一次见他开始,他便好着一身灰白色锦袍,说话语速平稳,条理分明。举手投足之间,恰似周二老爷那般文雅。那几位抓捕奴才的黑衣人不仅对其颇为敬重,更称呼他为明先生。故而奴才彼时便判断其身份定然不凡。果不其然,他不仅对奴才所犯之事了若指掌,更是对废王府上下所有人,包括诸位主子及一干奴才等人的习性喜好皆了然于胸。更遑论奴才尚有一个双生兄弟这等琐事。奴才被擒之后,起初以为王爷是欲借暂时看管奴才为由,将奴才送入庄子,而后避开众人,秘密处决了奴才。直至后来他询问奴才,是欲重回险境送死,还是从此听命于他,以谋取大好前程。奴才至此方知此人并非王爷所派。奴才在被送往庄子的途中,深知罪责难赦,一路万念俱灰。有人愿救奴才,奴才贪生怕死,便想也不想应承下来……”
这个犯下大错的奴才,本应被地杖杀。若非先皇冥诞在即,周王爷又素来对他网开一面的楚家王朝感恩戴德,敬畏到了骨子里,生怕在此期间惩罚奴才冒犯先皇英灵,他恐怕早已毙命废王府废弃的庭院中。他心知以自己犯下的罪孽,死是迟早的事,但他依旧不死心,准备到了庄子上伺机逃离,哪知尚未行动,就被其他人劫走,在得知性命不仅无虞,甚至今后可能还有大好前程时。这个骨子本就忘恩负义的东西,即刻倒戈,另寻新主。
“你这个无耻无德,吃里扒外的混账!”一直跪在一旁,悄无声息的安德满,忽然脸色通红地大骂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