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满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一旁的两位内侍郎见他犹豫不决,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将人拖起站直。其中一人又抓住他头顶的发髻,往后一拉,使他的头颅高高扬起,面容清晰可见。
“戴知府,上前仔细辨认。”怀仁帝声音低沉。
“是!”戴崇安接到旨意,急忙从地上站起,那模样仿佛生怕稍有迟缓就会被牵连一般。
此时,安德满通红的面庞被汗水湿透,双眼随着戴崇安审视而又缓慢的打量,逐渐流露出惊恐之色。
“戴、戴大人可看清了,奴才就是安德满啊。”他口中极力为自己辩解。
阴尚书等人的心随着怀仁帝的这番旨意再次提起。
戴崇安不为所动,双眼始终稳稳地停留在那张圆而红润的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看越觉得疑惑。当他的目光移至安德满左下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一变。而后仿佛想要验证心中所想,手指伸向安德满下颌来回触摸了几下。直到那处的皮肤因揉搓而发红,他才一脸难以置信地转身面向怀仁帝。
“陛下!微臣观此人外貌,确实与昔日所见之安德满颇为相似。相似程度甚至令微臣乍见之下,便以为是当时所见之人。然而细察之下,却又有诸多不同。微臣昔日奉旨亲自前往废王府,清点周氏为修筑官道所捐八万两白银和几箱几乎绝迹的古董字画时,那奴才彼时恭谨垂首,随侍周大老爷身后。而微臣适才触碰其下颌,乃是因安德满为下官奉茶时,下官偶然瞥见其该处有一红肿发亮、面积颇大之火疖子。铜陵气候湿润,当地百姓易患风湿之疾,故当地人常年有自煮祛湿茶饮之习,此病症于当地实属罕见。微臣彼时一时好奇,便随口问了几句。那奴才告知微臣,乃在为周大老爷清理园中过于茂盛的湘妃竹时,不慎被一横生竹子划破皮肤,因当时伤口甚浅,仅作简单处理,未加留意。岂料原先被枝条划破之伤口处,隔一月有余,竟忽然生出如此一个通体红肿发亮、时时隐痛的火疖子。且遍寻铜陵诸多大夫,均未见好转。据那奴才所言,微臣见他时,其已被那囊肿折磨的日夜不得眠许久。微臣见状心生怜悯,且废王府上下又举通家之力大出银钱为百姓谋福表忠心,微臣家中一名府医恰巧擅治皮肤痈疖着类疾病,便使府医为他治疗了一番。府医先用柳叶刀割开疖子引出脓血,再挤出成团的脓根,后敷药两日,再次揭痂引脓。因着安德满患处已化脓血成脓毒,情况颇为棘手,连着持续多次才彻底治愈。虽然治愈却留下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疤痕,而这个与安德满长相几乎别无二致的人,皮肤却光洁如新,微臣这才无法确定。”
随着戴崇安的话音落下,阴尚书的双肩眼不可察的垂下。
“宣太医。”听完戴崇安禀告,怀仁帝靠在龙椅上,冷冷下旨。
“奴才伤痕涂抹了前朝秘药,早已恢复如初。奴才就是安德满啊陛下。只因周氏知其太子血脉不纯的内幕,阖府上下便被太子所谋害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啊陛下。难道陛下还要继续包庇拥立如此表里不一,心狠手辣,拥有前朝余孽血脉的子嗣为储君吗?”安德满见连唯一与之接触过的戴崇安已经开始质疑其身份时,忽然不管不顾的喊叫起来。
三皇子见状不由紧咬牙槽,心中暗恨不已,这个蠢货简直是不打自招!
“还在嘴硬,别急!待太医上殿便知你究竟是否患过痈疖,而且,本官手里有的是证据证明你这假身份,以及,连续几个月来,对娘娘母族及殿下的流言,皆为污蔑!”陆弢似笑非笑看向安德满,声音阴冷的就如利器刮骨一样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