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色中,迎曦立在船头。望着两岸远处的村庄里忽明忽暗的灯火,正在考虑如何处理这个男人。
“公子,小老儿刚才帮那位公子换衫时,在他内袋中发现这样东西。因着您救人要紧刚才没及时拿给您。您看看是不是什么紧要物件儿。”这时候身后传来船夫的声音打断了思索。
迎曦转身望去,艄公手里拿着一枚方形金色牌子。迎曦心里一紧,从他手中拿过那块东西,掂在手里有些沉,另一面上面还刻着字。忙走到船舱外悬挂的灯火下细看,这一看惊得她脸色一变,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如朕亲临”四个字在灯火下似要灼伤她的双眼一般。“这下可就真的麻烦了!”心里跟着叫了声糟糕。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艄公见她面色变了,心里跟着紧张起来连忙问道。“无事,老人家可识得这上面的字?”迎曦立刻换了张笑脸,故作轻松地问道。
“说来惭愧,小老儿自幼家贫从未上过学堂。”艄公脸上略有些惭愧道。“呵呵,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世间读书人虽多,但他们多数脑子里思想迂腐满口仁义道德,私底下却是道貌岸然之辈。身为男子先立家而后立业的道理也不明白,即便家中揭不开锅依旧不事生产,累的家中老母娘子日日耕作缝补,他们却成日里做着书中能掉出黄金美人儿的黄粱美梦真真愚蠢至极也忘却了了读书立业的初衷。老人家你这把年纪虽不认字但依旧凭着双手满足一家温饱才最令人敬佩。”迎曦眼中的真诚令老艄公既不好意思又有些骄傲。他嘿嘿笑了两声,“公子真会说话,我们村有个读书人就是如此,考了三十来年了连个贡生也不曾中,他家中老母亲日日缝补贴家用早已眼瞎,娘子一人耕作几亩地堪堪够一家人温饱,他却整日里摆着读书人的派头手指也不肯动一根,还与邻村寡妇不清不楚,大儿如今快三十才成婚,儿媳是个泼辣的,见不惯他游手好闲作风不端的品性,闹着分了家,可怜他老母亲与娘子日日操劳养这么个…唉,真正一事无成!村里人私下里都说他不是读书的料。”艄公人一开心也八卦起来。“所以我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迎曦也迎合老人家道。
“对了老人家。”她话锋一转,“待明日晚间到了下游码头,我们会将这位伤者带下船去,我观这位公子气宇不凡,而且这块令牌是衙门有身份之人才能佩戴,想来此人身份定是不低的,最近我听闻朝廷捉拿乱党与他国细作,再者,他身上伤重如此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个中原委不是我们这些个平头老百姓能揣测的。为了不牵连到你们一家还请老人家千万守口如瓶,从这刻开始,除了我们主仆与你们夫妇二人再无其他人登过此船,以免惹祸上身。”迎曦又贴近艄公的耳朵小声说了些什么,那言语中仿佛天大的麻烦就要降临。
尊贵之人恐性命不保,象征身份的令牌,敌国细作!只听得他脸色煞白脚底绵软。这哪一样都不是这个终年在水上讨生活的老实船夫敢沾染想象的。
“公、公子放、放心,小老儿与老婆子一定不会向任何人提及此事,这船上除了公、公子与那两位姑娘再、再无其他人。”看船夫吓得抖抖颤颤就快站立不稳的样子,迎曦心中稍微有点愧疚,但事关重为了不必要出现的麻烦,还是不得不防,以免伤及无辜。
“老人家不必如此惊慌,只当不知此事就好,您现在加紧休息,尽快补充体力我的婢子会协同你一起尽快将船行至到下游码头的。耽误了这么久大家腹中饥饿,还请大娘摆饭吧。”迎曦赶忙出言安慰。“如此,我、我便叫老婆子摆、摆饭去了。”看着往日里在船间步履稳健而现在跌跌撞撞急急往船尾处去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如今这人昏迷不醒,情况不明此言并非危言耸听。她深吸一口气,“如珠如宝过来,我有事吩咐。”两婢女应声赶来,“主子有何吩咐?”
迎曦偏头往船舱瞥了一眼,示意两人往船首处去。“主子到底怎么了?”三人站立在船首离舱门较远的地方,如宝便急不可耐的问。
抬头月正明,船行波荡漾。将倒映在水面的月光推散开来。微微舒了一口气,拿出那枚金色令牌,“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如珠疑惑的接过令牌同如宝一起就着月光一看,顿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这,怎么是这玩意儿!?那人身上的?”
“没错,正如你们想的那样。今次我们可捡了个大麻烦了。”迎曦无奈说道,非有必要她真是一点儿也不想与朝廷与皇室扯上关联。可惜如今事与愿违,逍遥的日子恐怕是要暂时终结了。
“这该如何是好,不如我再将他扔回河里假装不知道好了。”如宝建议到。“别人的确可以再扔回去,但既然知晓了他的身份如今是绝对不行的。不然师傅知道了非要我跪祖师爷面前三天三夜不可。事到如今只能尽全力将他救治妥当,宝儿,你从现在开始帮着船家掌船。警惕些,我怕万一有人趁夜偷袭。珠儿去把药熬好再单独给他做些吃食,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就行。未免意外我今夜就守着他,但愿他早点儿苏醒,以做其他准备。”两个婢女闻声应是,分头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