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次的陛下是指的李贤了。

武曌方才还流露出惆怅的脸色，瞬间变得古井无波，一双眸子淡漠的望着太极宫殿门的方向，腰身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起来。

似乎是想在这个“儿子”面前，维持她作为女皇的最后一丝尊严。

殿门被大开。

屋外的阳光一下子照进这昏暗的宫殿之中，就连那些缥缈的烟雾也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苍白。

李贤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来人，给这屋里通通风！乌烟瘴气的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宦官宫女们瞬间忙作起来，拿着蒲扇扇的、卷着衣袖挥舞的、还有机灵点的，凑到大殿门口，将大殿的房门当作巨型扇子一样推搡的。

不稍片刻，太极宫内变得一片清明。

武曌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李贤将目光挪到她身上，这才略微扬起嘴角，轻蔑道：“明允这是见朕乏味了，来给朕请安么？”

明允，李贤的字，或者准确的说是章怀太子的字，也是如今李唐的年号。

这是李贤留给章怀太子最后的礼物了。

看着武曌还是那副孤傲的姿态，李贤也并未在意，走到一旁的椅子前，拿衣袖象征性的拍了拍灰，坐下。

“母后，您这话就巧了，不是您叫我过来的么？”

李贤的轻松写意换来的是武曌的怒喝：“称朕母皇！”

李贤懒得搭理，朝着周围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众人急忙退下。

等到太极宫只剩下李贤和武曌二人之后，李贤这才缓缓从椅子上坐起来，一步步逼近武曌。

莫名的压力席卷武曌全身，让她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武曌无法理解，自己这个本该温良儒雅的儿子，为何在短短几年里变得如此气势逼人。

她想努力的站直身子，可李贤缓慢且坚定的逼近，却让她只能一步步的后退。

退无可退。

身后的佛像突然被触碰倒地，碎成了一地的泥块。

李贤也似乎被佛像破碎的声音惊醒，停下了脚步。

“母后的定力似乎不怎么样，至少不如朕在面对丘神勣的时候。”

武曌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能理解李贤突然提起丘神勣是做什么，常年被幽禁在这太极宫内，让武曌甚至不知道丘神勣的下场如何。

李贤像是看穿了武曌的心思似的，淡然开口：“朕有些庆幸没处死丘神勣了，朕有预感，或许隔些时日，朕就要跟他玩一个小游戏了。”

“你没处死他？”武曌有些诧异。

在武曌心里，心狠手辣到让她自己都有些害怕的李贤，竟然会留下那个险些逼死他的丘神勣？

可李贤却并未回答武曌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嗯……在一只小鸡孵出来之后。”

“什么小鸡？”

武曌感觉谈话的节奏似乎都在被李贤牵着走，她想重新夺回这种节奏，可李贤的话却让她听不懂，也无从插嘴。

李贤依旧没有回答武曌。

转身，直视着武曌的双眼。

“在这之前，母后您就别闹了，好吗？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太极宫颐养天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