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辰安笑的没有温度,她笑的疯狂又渴望。
苍白的手指扶着青色床榻,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挺直了脊背。
那道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屋中,化为蓝色亮光随风直上,与天融为一体。
不足三息,蓝光熄灭,坠入凡尘。
蓝色纱衣缓缓下落,飘动的浪花中,曲泽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不久,那惊诧化为了释然。
重伤在身,能起身与之一搏,也算得上的此生无憾。
闷响过后,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辰安见那泪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又落在了她的衣裙上。
衣裙下,是虚华宗内褐色最浓的地方。
清风再拂过这片浸满了血与泪的土地时,顺带着掀起了曲泽的袖袍,长袖随风飘扬,又因风落下。
土地会保留记忆,血色也不会褪去。
辰安望着那如画的美人儿嘴角的笑意,心跳缓了又缓。
曲泽为何要屠戮虚华宗满门,辰安不得而知,可那笑,总让她心生不安。
分明是没半点魔气的修者,却因一念之差,做出了这般罪恶滔天的恶事,死了或许是曲泽最好的结果。
“辰安。”
温和的语气却夹杂着倦意,辰安猛的回头。
孟桓带着笑意站在她身后,那总是挺着的背,今日有些塌陷。
“谢谢。”
清浅的声音如秋日枯叶落地,短促又悲凉。
孟桓的脸色泛青,已是灵脉受损之相。
辰安听着那简单的两个字,有些不舒服,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到底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犹豫许久,她伸手递给孟桓一颗丹药。
孟桓扯出笑意,用两根手指涅起丹药放在阳光下,仰头看了许久。
“师父在时,我总想着救天下人,没想到别说是救天下人,竟连宗门也保护不好,甚至连活下去也要凭借你的照扶。”
辰安抬头,与孟桓一同盯着那丹药,又落寞的低下了头。
“哥,舍不得。”
孟桓轻笑着:“因果循环,我自食恶果罢了。”
七岁的孟桓骑着雀兽乐不可支,于密林中疾驰,被团子似的幼崽吸引,落地将其斩杀,正得意于自身威猛时,成年硕兽赶了回来。
硕兽背生双翼,脚为蹄状,身负蓝紫卷毛,一双蓝眼位于嘴下,一双紫眼位于双耳之上,面目狰狞可怖。
痛失幼崽,硕兽嘶吼落地,孟桓被那余波震的跌倒在地。
铁蹄踩着枯枝落叶,步步逼近,孟桓双手撑地,迅速后退。
可一个七岁的孩子,如何能躲得过成年硕兽的攻击,就在那蹄子要踩下来,落在他身上时,冰蓝的长剑挡住了硕兽。
孟桓眼角噙泪,抬头去看,头发花白的老者单手抱起了他。
他擦去眼泪,那脸逐渐明晰起来,竟与曲泽重合在了一起。
辰安只以为孟桓是自怨自艾,轻声道:“兄长有些严于律己了。”
孟桓抬手,摸摸辰安的脑袋,没多解释,心中的悲却又因此上了一层。
满门弟子何其无辜,若真是报应也该他孟桓来偿还不是。
“辰安,我不同你去一和宗了。”
福贵歪头看着孟桓,轻轻一跃,跳到了辰安背上:“没有你的丹药,他活不过一个月的。”
辰安抬手摸了摸福贵的脑袋,“好。”
“喂,你就这么走了,打晕他带回去。”福贵急抓耳挠腮,那个好字竟然不是对它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