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冯庄则右手握紧了手中的那杆将旗,将旗杆斜指着不远处的一群敌人,与胯下的战马一起冲刺——
“嗖——”
一百多米的距离数个弹指就到,那只箭从耳边擦过,惊出了冯庄一身冷汗。
近在眼前的一个指点江山头戴进贤冠的文官被那几个幕僚环绕,显然此刻已经被突然出现的冯庄吓傻了,冯庄耳边响起了幕僚与周围汉军的惊呼——
“郡守当心——”“使君,”仲远——“
“哈——”,大吼一声,犹如游戏里面的枪神附体一般,冯庄侧身挥动旗枪,朝着那被称呼为“郡守”的文官头顶扎去——
只是电光火石的功夫,就打马冲出了已经乱成一团的汉军中军幕府,余光看到那郡守已经跌倒在地,披头散发的分外狼狈,那进贤冠则被挑在了旗枪的枪头上,随着枣红马的奔跑来回滑动,分外滑稽。
骑马冲过汉军中军之后,冯庄任由枣红马在几个追击的汉军方阵中穿插,俯身在马颈上,时不时有几只乱箭伴随着喝骂声射来,然而此刻已经甲状腺素分泌过剩的少年已经过了刚开始冲阵时候的恐惧阶段,兴奋起来了,像是疯狂的穷途末路的野牛一般。
沿路时不时的有几股黄巾军的老弱全力奔跑之后力竭的留在原地等死,既阻碍了汉军的追击,也掩护了冯庄的深入逃跑。至于时不时的十几辆辎重车被放弃在原地,则将原本支离破碎的战场彻底的分割成为块状,这使得汉军的追击效果不大,战果也迟迟无法扩大。
但是因为汉军坚持追击,导致黄巾败兵无法重整,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老弱一团团散落在战场各处不止阻碍汉军的追击,也使得黄巾军的组织与反击无法实现。
眼见得败局已经无法阻止了。
方才的冯庄一骑冲阵汉军中军幕府不过是廓大无比的战场上的一缕波澜而已,无足轻重。
而高速奔跑了一阵的枣红马也因为战场上无数人流与辎重,兵器等障碍物的影响,再也无法冲刺起来。
此刻陷入狂热状态的冯庄看着旗枪上晃动的进贤冠突然灵机一动,展开了“管”字大旗,任凭枣红马在战场中心地带转着圈,用力摇动大旗,大喊道,“汉军主帅已被阵斩!”
像前世听到的青藏高原的女高音般呼喊着,在战场上来回的转悠,尽可能将这个消息告知溃乱之中的黄巾军。
重复了好多次,冯庄也成了汉军集火的目标,本打算继续朝前方冲刺,侧后方一声浑厚无比的男中音叫住了冯庄。
“冯郎好男子!”
躲过一只短戟的偷袭,冯庄朝着声音来处看去,一个铁塔般的身躯站在辎重车上左手持铁矛右手持卜字铁戟,右手用铁戟的小支将车下汉军的铁戟轻巧勾开,左手持矛将一个爬上辎重车的汉军刺倒,回手一矛猛力一掷将冯庄侧后方张弓欲射冯庄的汉军校尉钉在了地上。
眼见得此人勇猛如神魔,再加上方才冯庄到处散播汉军主帅被阵斩的谣言让汉军人心惶惶,后续跟随的汉军出现混乱与胆怯,导致未能及时扩大战果。眼前如同湍急洪流中的巨石般阻碍汉军的这只黄巾殿后精锐一锤定音,使得因原本一边倒的局面慢慢僵持下来,而原本围攻巨汉身后黄巾军的前锋汉军也气沮纷纷朝后退去。
环绕着半圆形的辎重车临时围成的防御工事为依托的这只黄巾军死战不退,战死汉军的尸体围绕着辎重画了一个半圆形;而更恐怖的是没有辎重车围绕的缺口处,一只一直在与黄巾军争夺缺口的汉军正在溃退,战死与受伤的汉军士兵被垒成半人高的人墙防御工事,无数只被剥掉铠甲的四肢在无助的伸展,挣扎,甚至时不时发出一声声嘶哑的惨叫,如同一副沉浸的抽象艺术画展。
“雷公将军!”冯庄激动的回应着壮汉,雷公是青州黄巾最老的一批黄巾贼之一,一向是勇猛无敌,“雷公”只是他的化名,而“将军”才是他的外号——如将领一军。他麾下的这只黄巾军是青州黄巾战力之最,将当面汉军压着打,只是为何不撤退呢?
天黑的好像特别慢,汹汹嚷嚷的战场上嘈杂而混乱,空中时不时飞过一阵杂乱的箭雨如同蜂鸣。
“嗡——”,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就算只是骑在马上绕着雷公部兜着圈子,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走神的冯庄依然异常疲劳。
雷公气定神闲的踩在十几个黄巾战士临时用肩膀搭建的瞭望台上,手搭着凉棚朝黄巾军大部溃散的方向看了会从台上爬下来,表情变得有些扭曲,有些凶狠又有些无助,这让骑在马上的冯庄有些愕然,不知道眼前的万人敌是不是失智了。
雷公校的600余黄巾战士守在辎重车围成的工事里,并不追击败退的这部汉军,只是齐齐把目光盯着雷公,气氛异常诡异,压迫的冯庄都不敢呼吸。
雷公看了一眼工事里的麾下将士,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你还年轻,你要活下去。”说完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雷公脸色突然变得很凝重,“你骑马去纵深处,让张饶,管亥他们带兵来增援!”
“快!”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凶狠而充满戾气,“泰山郡兵的骑兵方才已经被击溃了,短时间内没有骑兵会威胁你!他们的命都在你身上了,看你的了!”
“我?”冯庄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也陷入了奔波儿灞的处境,雷公居然把这么重的任务交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屯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