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路晚岑在海面失踪的消息时,萧决岭差点没掐死传信的士兵,还是宿风眼疾手快把人救下,又连忙安慰萧决岭,这才没让他在军营里炸开。
萧决岭其实是不善骑马的,驭马的技术仅仅只是过关,可现在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翻上马背就往港口冲,手里的马鞭被他抽出了残影,他只想赶快见到路晚岑,他要确认她没出事。
宿风能感受到萧决岭的焦急,刚才消息传回来时,他的状态立刻就不对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他不敢多说,只能骑着马跟在身后,心里祈祷路晚岑千万不要出事。
港口。
一排排战船停靠在海岸,没有欢呼,没有庆贺,所有人都看向海面翘首以盼。
萧决岭扒开人群走上战船,薛昭的副手周正看见了,连忙放下千里镜走到萧决岭面前,“王爷—”
“人呢!”萧决岭没给任何好脸色,怒吼一声。
周正心尖一颤,面对萧决岭铺天盖地的威压,他无所适从。
他是薛昭亲自提拔上来的,跟着薛昭见过萧决岭多次,在他印象里,萧决岭从来都是淡然、从容,不管何时都冷静的运筹帷幄,从未见过他如此急切,没分寸的样子。
周正声音轻颤,“王爷息怒,薛将军已经去救人了,路侍卫身手了得,定然能够化险为夷。”
他是知道萧决岭看重他身边的那个侍卫的,薛昭曾跟他们嘱咐过,路侍卫身份不一般,让他们好生待着。
萧决岭不想听这些废话,看周正的眼神仿佛要剐了他,“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她一个人往前冲,她没有海战经验,你们不会拦着吗!”
此时的萧决岭已经顾不上形象不形象了,他的心好似被放在火上烤一般,“你们不去救人回来做什么。”
萧决岭把一切责任归咎于身边的人没有保护好路晚岑,他真的恨不得砍了这些人,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身手从站岗的士兵身上拔出弯刀,刀刃直直落在周正脖子上。
周正大惊,赶忙跪下,“王爷饶命,薛将军说若是大部队压进海寇可能会拼死反扑,于被困的路侍卫无益,所以才遣了大部队回来,带着小队前去营救路侍卫。”
见状,宿风也挡在了周正面前,极力劝说道:“王爷,现在不是发落人的时候,救路侍卫要紧啊,听雨跟在路侍卫身边,她不会让路侍卫有事的。”
凡事没有万一,萧决岭现在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他满脑子都是路晚岑有危险,他很煎熬,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开船,本王亲自去。”萧决岭冷声命令道。
周正跪在地上,劝说道:“王爷,海面危险,您身份尊贵,怎能去冒险?”
“滚开!”萧决岭一脚踹翻了周正,转头瞪着宿风。
宿风心里一咯噔,不敢再触萧决岭的霉头,立刻让士兵去开船。
萧决岭的气势太吓人,士兵哪敢不从,连滚带爬的去开船。
然而还不等船开出港口,突然一阵惊呼传遍海岸,“快看!是薛将军!回来了!回来了!”
萧决岭猛地回头,入眼便看见身穿银白色盔甲,站在战船最前面,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头的路晚岑。
她脸上有血,身上也有血,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萧决岭忍不住想,路晚岑身上的每一抹红都落在他眼睛里,他不由得抓紧护栏,眼睛一刻不敢从路晚岑身上移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得胜归来的路晚岑身上,没人注意到萧决岭滚动的喉结和快要泣血的眼眶。
战船缓缓靠近,薛昭率先上了萧决岭所在的那艘战船,他单膝抱拳跪在地上,“末将幸不辱命,大胜,海寇已无反抗之力。”
萧决岭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便落到了紧随其后的路晚岑身上。
路晚岑手里拿着一把红缨枪,枪头上,挂着一颗淌血的人头,她大步朝他走来,用意气风发形容此刻的她都不够。
路晚岑把红缨枪让护栏边上一插,朝着萧决岭得意一笑,“海寇主帅的人头,我砍下的!”
她眼睛亮亮的,每一个眼神仿佛都是在说,‘快表扬我,快表扬我。’
然而路晚岑没有等来表扬,反而被萧决岭用力一扯,她趔趄一下,没站稳呢,就被萧决岭带下了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人群。
萧决岭一走,甲板上原本凝固的气氛瞬间就解冻了,众人纷纷松一口气,周正吃痛的揉着胸口,方才那一脚,萧决岭绝对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他毫不怀疑那时候萧决岭对他是起了杀心的。
“王爷这么生气,路侍卫不会有什么吧。”周正担忧的开口,他还挺喜欢路晚岑的,身为女子,身手无敌,脑子也好,对战局一眼就透,甚至还能想到薛将军都想不到的招数,这样天赋异禀的人才,可不能磨灭了。
当然,周正的担忧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担忧,薛昭一脸为难的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嘀咕一声,“还是不该瞒着王爷的,他肯定担心坏了。”
“瞒着?”宿风猛然回头,他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两个字,“你们瞒着王爷什么了?”
薛昭低头没说话,宿风又看向站在一边抱手的听雨,听雨眨眨眼,瘪嘴一笑,“这事吧,还是老大的主意,不是要瞒着王爷,实在是不能告诉,不然他肯定不能同意。”
这一刻,宿风突然福至心灵,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你们、你们真是,真是嫌自己命大。”
撂下这句话,宿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甲板。
“他怎么也走了?”周正不解的问。
听雨:“领罚去了呗。”
听雨心中为自己,也为宿风默哀,宿风作为萧决岭的贴身侍卫,掌握一线消息,但是却疏忽至此,萧决岭不得扒他一层皮,当然,自己也不例外,她真是舍命陪君子,现在只希望路晚岑能把那头暴躁的狮子哄好,千万别让自己吃太多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