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也不兜圈子,见了贵妃,开口便是:“不意二人竟如此命大。尤其是凤泉宫那位,她胆子倒挺大。只是调养了几天便好了,奴婢私以为即使没有真的伤到她,也能把她吓疯。不料,她竟也毫发未伤。”
贵妃蹙着秀眉,道:“且不说他们。如今,至多只能说皇上德音微瑕。如今朝中上下一力向外对付突厥人,眼见着事态是要平息了。”
红线亦觉得棘手:“听闻太子和宁王自请随军出征,不料李建成不许。此次就是因为不巧他们插手,才不成功。如果他们也走开了,刺杀李建成要容易得多。”
贵妃凝神想了半天,向红线道:“姐姐可知道鳟吗?妹子当日未进王府时,曾有一日,跟随哥哥钓鱼见过它。它漂游于江河之中,生长较慢,但适应性强。待它长成,所以市价一向不贱。”
说着,她看了红线一眼,继续道:“若是皇上身边能有一两个人为我所用,那便好了。哪怕费时久些也不打紧。使妹子与姐姐不能将父之仇,还需缓缓报之。妹子与姐姐在这宫中时日还长,索性与皇上耗一耗。”
红线道:“娘娘好计。只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和太监,大都是从小被皇家养起来,在宫中待老了的,对皇上忠心耿耿。想要策反,难度极大。”
杜贵妃听了此话不语,自己拿个橘子剥。红线扫了一眼:“娘娘倒不怕把手染黄了?”
杜贵妃答道:“蜉蝣生命短暂,羽翅却很美丽;人也是,衣裳楚楚,日子不长。妹子只恨此事不若这橘子好下手。心内着急得很,哪里还管手指染黄不染黄。”
杜贵妃长叹一声,继续道:“姐姐不知,这些天来我早就想来一会姐姐。奈何宫外守卫严密,实在不得空子。如今突厥事一出,我们这些妃嫔的守卫被调走了部分。妹子这才得以前来。”
红线沉吟:“调走的卫士,只怕都添补到李建成自己身边去了。如此一来,想要动手,就更难了。不料竟成此僵局。”
贵妃点头:“姐姐说的是。眼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若妹子会卜卦,一定要用蜈蚣蒿占卜占卜。”
红线思索片刻,最后开口:“求天不若求人。现在娘娘和奴婢运气不佳,若是就此收手,那之前的心思都白费了。若能面见惠通,说不定她还有法子可想。她是秦王的女侍卫,现在下在大狱。得需见过她,再做将来的打算。好在,现在宫内既然有些松懈,监牢只怕也不似以往防范严密。见着惠通,兴许也不是什么难事。”
提到惠通,红线有些伤怀。杜贵妃听到她点了这样一个人,心内有些喜悦,点头微笑:“姐姐英明,主意也甚妥。”
杜贵妃雍容告辞,红线起身。内室有张小几放了香炉,她时常烧些杨柳香,心内默默追思枉死的亲人。杜贵妃第一次来找她之后,她便拜了一拜,向父亲陈辞有了一线报仇的机会。现在,她再次上告:不报此仇,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