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我们家被一种阴郁死寂的气氛笼罩着,就是两个年幼的小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家里的气氛,收敛了以前的活跃,变得沉闷起来,但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追逐打闹。
一个月下来,母亲的腿已经不能走路,出门都要拄着拐棍,见人就哭,眼睛都要哭瞎了。
村里的老人们见母亲如此都来劝慰,有的提一斤香油,有的提几个鸡蛋,还有的提一条自己摸的鱼……坐在母亲旁边,陪着母亲道:老姐姐啊,你可一定要挺过来啊!不管怎样咱得先让自己活着才行啊,活着才能给李三伸冤啊!
薛婶子,你听我说,这人绝对不是我李三杀的,你要相信我,……李三生来胆小,他爹又管得严,有一次我叫他弄猪草,他弄不到,就和几个孩子一起去偷公家的绿肥,回来就被他爹打了一顿,他怎么敢去杀人呢?他不怕他爹把他腿打断吗?
他赵叔啊,你要相信我,人绝对不是我李三杀的,他胆子那么小,我媳妇让他杀只鸡他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呢?
……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看看我们李三啊,他是被冤枉的啊!青天大老爷啊,你可怜可怜这个孩子啊,他是被冤枉的啊!
母亲见人就喊冤,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哭得肝肠寸断。
王金莲以前从不串门,也从不和别人拉家常,现在也一反常态,见人就哭:
我们家李三没杀人,是警察搞错了,你要相信我,李三见到蚂蚁都要绕道走,我们家小兔子丢了他都伤心了好几天,怎么可能杀人呢?
你们看见了的吗?你们看见那天有人到我包谷地里了的吗?我李三只是去搬了几个包谷,是我叫他去的,早知道不叫他去啊!
都怪我,是我害了李三,要不是我叫他去搬包谷,警察怎么会抓他?是我害了我李三,是我害了我李三啊!
她见人就哭,回来就躺在床上,也不吃饭。
我把饭烧好了喊她吃饭,她也不理我,我去拉她,她就拽着我无限悔恨的说:小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叫你哥去搬包谷他怎么可能被抓,都怪我,我好后悔啊!为啥子要叫他去搬包谷,我不晓得不叫他去啊,不叫他去的话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看到家里变成那样,我心里特别难过,真想变成孙悟空会72变,然后变成蚊子飞进监狱把我亲爱的哥哥救出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李三在监狱里过得怎样,还挨不挨打,有没有饭吃,有没有床睡,想到那么热的夏天关在一个不通风的房子里,没有床没有蚊帐,我心里就疼别难受,我的哥哥,我亲爱的哥哥,我怎样才能救你呢?
就在我们家一筹莫展,喊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有一天邻村炸米花泡子的范大炮到我们村子炸米花泡子,福娃要吃米花袍子,王金莲就提了两斤米去炸。
“听说你家李三犯事了?”范大炮关心的问。
本来还好好的王金莲听人一问眼泪又来了,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范大炮说:你这事也传到我们村去了,我也听说了一些,也为你抱不平,看又不是多远的人,谁好谁坏大家心里都有数,说李三杀人我是一万个不相信……不过,我给你透个消息,或许对你李三有用……
他凑近王金莲,瞅了瞅周围没人,才压低嗓子说:这事应该跟我们村的吴老四有关,吴老四跟沈艳红有一腿,别人都不知道,我是那天晚上回家,撞上了,你们家包谷地在杨家洼子里,偏僻,旁边还有个堰塘,我经常晚上去下鳝鱼,那天八点多,我刚走过去想把濠子下上,就看见吴老四开着他的面包车过来了,停在路边,然后他和沈艳红从车里下来。钻进了你的包谷地……我当时觉得晦气,就悄悄走了……没想到竟出了这档子事。
那你为啥子不跟警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