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钢铁门扉遮挡的地下空间内、灯火映照四散的零部件与机械制造床之间，四名‘反抗军’成员听着陆林的话，也都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最后还是‘机械师’蒙雷忍不住开口狡辩：“想不到徒手阁下竟然这么喜欢开玩笑，我们可是反抗军，跟机械教会那群曲解‘破碎之王’意志的家伙不共戴天——我们的首领，怎么可能是机械教会的人...”

他也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桑德拉科依旧沉默肃然。

连带着冷面剑客‘欧文斯’与强壮女人‘芭芭格蕾’也都用眼神直视陆林。

陆林却还是非常自然自若的模样。

背着吉他包的外来者少年摊开了双手：“你们不必隐瞒我，我也并没有指责你们‘反抗军’名不副实的意思。”

“但你们势力衰败到仅剩下四个人，却依然能够迅速知晓我们这些外来者出现的消息、甚至是准确的时间与地点——这总不可能是因为你们会算卦吧？”

“要知道，破碎之城的统治机构，所谓‘机械教会’，对于我们这些外来者也极其重视的...外来者们四散分开却依然很快被抓捕，差点全军覆没...也很难说是轻视。”

“你就是根据这一点，推断出我们‘首领’是机械教会的人的？”蒙雷脸色狐疑。

陆林望向他：“这足够了，不是吗？”

“被‘天网’笼罩着的破碎之城铁桶一块，你们虽然能制造出‘裂缝生产器’短暂屏蔽天网的目光，但听得出来、那玩意也很珍贵。”

“只能蜷缩在这下水道深处的你们绝算不上自由...想要探查明白外来者的消息，也绝对不是你们能够做到的。”

“或者你还想说，你能绕过‘天网’，获取情报？”

“那你们也不用蜷缩在这里了！”

“我甚至觉得你们之所以能有这么一个藏身地点，也是因为你们的‘首领’在机械教会内部的策应掩护的缘故。”

陆林一句话堵死了蒙雷的全部话语，让这个有些话痨的研究人员顿时哽住。

不靠‘鉴定’的推理。

只要情报足够，陆林也早已经是轻车熟路。

至于为什么这么开口...延续的，自然还是陆林一如既往的风格。

在确认安全之后，展现自身‘实力’。

蒙雷张口欲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德拉科却开口了：“你说得没错。”

“副首领...”

“桑德，你——！？”

欧文斯与芭芭格蕾脸色同时一变。

机械之躯、脸部的五官柔和却有一道狰狞伤疤的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神情依旧沉稳平和，他也低沉着话语道：“虽然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少，但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必要隐瞒了。”

“况且，徒手阁下是外来者...绝无可能是机械教会内应。”

这些话说服了欧文斯与芭芭格蕾。

‘机械师’蒙雷嘟哝起来：“那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害我紧张老半天，真是的，你不知道我最近连续加班几个月，身心俱疲了吗...”

他的话痨又犯了。

不过桑德拉科直接无视，只是继续望向陆林：“诚如阁下所言，我们的首领，确实藏身于‘机械教会’之中——具体的身份我等也不知晓，但这次我们能准确知晓你们的存在与方位，也正是因为‘领袖’的情报传递。”

“真的不知道具体身份？”这倒是让陆林有些意料不到了。

为了反抗军的延续，首领孤身藏匿于敌方势力之中蛰伏，这是可以理解的行为。

但连己方仅剩的几人都不知道首领确切的身份、这就有点玄乎了！

“确实不知道。”桑德拉科正色说：“这一个千年的破碎纪之初，机械大主教重启了轮回、重置了城中一切生灵的记忆，将他们的‘灵魂’回溯到循环的最初，并且在循环的初始点，对我等反抗军予以突袭，重创，当时的领袖孤身迎战机械教会的上层骑士、虽然成功将他们拦截，却也因此不知所踪...一直到两年前，我等反抗军被扑杀到仅剩我们四人之时，‘领袖’才又通过隐匿的渠道传来了消息——若不是这消息，我们确实没办法找到这短暂的安身之所，没办法苟延残喘至今，更没办法知晓你们的到来。”

“但除非领袖主动联系我们，否则我们也无从知晓其确切信息。”

循环是对城中居民记忆的回溯与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