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灰雾弥漫，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待到烟雾散去，一声声惊咦接连响起。

“狗哥儿，他的唤灵香怎么是灰色的？”

姜蛮也是一愣，询问般的看了过来，狗哥儿犹豫了一下，目光有几分闪躲：“香为黄色说明体内有莽血存在，灰色…灰色则说明他的体内没有莽血，或者说，他的血脉污秽蕴含太多的厄灾之源。”

众人瞬间想到祖庙外，巫祝大人施展的巫道秘术，将整个部落几乎所有族人体内的厄灾之源全都灌入姜蛮体内，欲将他炼制成渡厄泥胎，为部落众人替命挡灾。

想到这里，他们有些理解狗哥儿的目光为何会闪躲了，再看那炉中灰色的香，不由得各自移开目光，神色尴尬。

姜蛮神色一黯，复问道：“这香可能用？”

狗哥儿挠了挠头，为难的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唤灵香之所以能够唤来先辈英灵，是因这香是由我们体内莽血凝聚而成，你那株香十有八九没有莽血，应该是无法唤来英灵的。”

“我听阿爸说过，悬天之下每个人的体内都有厄灾之源，但你…你的情况就算勉强唤来英灵塑造莽体，修出神藏血窍，也会被体内的厄灾污染，逃不过神藏崩塌的结局…”

姜蛮默默拔出那株香，紧紧握在手里，松开后又紧紧握住，心中一片绝望。

狗哥儿等人怜悯的看着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半晌一个孩子打破了沉默：“狗哥儿，这香怎么点燃？”

狗哥儿指了指一旁的枯树，只见枯枝繁茂，悬挂着一颗颗不知枯萎了多久的干瘪花苞，他随意摘掉一颗，两指捻动顿时烟丝升腾，噗的一声黄澄澄的火苗在指间跳跃，火苗并不灼热，持续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熄灭了。

十几双眼睛瞪的老大，充满了跃跃欲试，都兴奋地摘了一个花苞，有样学样，一阵阵烟雾缭绕，火焰升腾，那个最先发问的孩子迫不及待的将唤灵香点燃。

此香遇火即燃，燃烧速度惊人，也就三五息的时间就燃尽了，稀薄的蓝色烟雾将点香之人包裹，如同一层透明的蛋壳，那孩童满脸希冀的等待半晌，直到烟雾渐渐消散一空，他错愕的看向狗哥儿，但见狗哥儿叹息着摇摇头，他像是确定了什么，脸色一白红了双眼，想起祖庙外阿爸的期待，泪如雨下。

狗哥儿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不要灰心。”说着扫了眼其他孩子，继续说道：“你们都是如此，这是你们第一次进祖庙，十四岁之前还有一次开荒的机会，这次不行尚有下次。”

那孩子兀自抽泣，其他人也跟着心底打鼓，害怕自己重蹈覆辙，果然在一阵阵稀薄的烟雾中，接连有人失利，除姜蛮外十六个人中，十四人宣布失败，只有狗哥儿与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娃儿被一阵浓郁湛蓝的雾气层层包裹，彷佛两个大茧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不多时，天空中忽有云团从八方聚拢，化作两个巨大的模糊面孔，缓缓降落，各自融入一团大茧内，随即两团柔和的光芒从大茧内绽放开来，隐隐有呢喃呓语伴随，众人细听却听不真切，只能抹着眼泪一边羡慕，一边恨自己没用。

“我与朵拉正在塑造莽体，一旦成功此次开荒也就结束了，到时祖庙通道会再次开启将我们传送回去。”狗哥儿的声音从茧内传出：“你们不要耽搁时间，或许另有转机。”

孩子们精神一振，露出希冀。

“往生鼎埋藏在祖庙未知之地，部落先辈英灵沉眠于此，不过英灵并非永恒存在，他们的力量经过数代消耗，削弱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回归莽荒天地，离开往生鼎在祖庙内飘荡，你们可四处散开碰碰运气，若是遇见游荡英灵，可喷心头血，英灵触之则焚，在回归天地的瞬间将会反馈一丝精纯莽血，这份机缘未尝不可再次塑莽。”

姜蛮看着那些孩童带着希望离开，暗自叹息，他知道狗哥儿未必会编造谎言来糊弄他们，只是…自幼被族人排挤厌恶，让他的心智成熟远超同龄人。

希望终究只是希望，永远不会改变那渺茫的几率，此处空间一眼望不到尽头，要怎样的巧合与机遇，才会碰上狗哥儿所说的希望…

姜蛮沉默半晌，最终也去枯树上摘了一个花苞，有心在此地点燃灰香，又担忧会生出蕴含灾息的烟雾，万一对狗哥儿二人的塑莽造成不利影响，非他所愿，便远离此地，到一个无人去过的方向，穿过一片坑群，再回首已看不见枯树的踪影，姜蛮这才停步，捻指点燃灰香。

雾气同样稀薄，并非蓝雾，是深灰色，如肮脏的灰尘，此雾轻飘飘的升起，没有包裹姜蛮的全身，而是向远处飘去。

姜蛮眼神一黯，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愣愣地注视着烟雾飘去的方向一阵失神，而后不甘心地追了过去。

很快他的脸上浮现惊讶，那稀薄的雾气竟然飘了许久还未消散，姜蛮一路跟了过去，心中一时也没有其他念头，不知不觉间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没注意到前方的路逐渐昏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一阵威严的声音落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