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口,麻衣老人目光冰冷直射祭台:“你欲何为?”
姜蛮心念电转,刹那间想到了数种可能,每种可能的结局都直指绝境,他迅速扫了眼脚下石桌,猛地咬牙道:“我只要这灯火,你若允我,我可答应你任何要求,否则,便熄了此灯”!说罢,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泥人儿。
巫祝仿佛没有听到姜蛮的话,冰冷如刀锋般的目光,似能将人的内心与一切想法看透,这种感觉极为难受,姜蛮只坚持了几个呼吸便已大汗淋漓,心生绝望,这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遵循着绝境中的一抹恶念与决然,挥手打向灯盏。
“大胆!”
巫祝呵斥一声,探手抓来。
中间隔着数丈的距离,声将至,一只大手便如同小山般轰然落下,姜蛮仓促抬头,只瞧见赤红血焰缭绕的虚化手掌从天而降,掌心粗糙的纹理都清晰可见,瞬息之间在视野里极速扩大,紧接着眼前一黑,磅礴如洪流的沛然之力砸落下来!
姜蛮浑身骨头仿若散了架,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整个人像是被大山镇压,噗的一声跌落下来,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在他跌落的同时,身体后仰,手臂甩到半空的灯盏底座,锁链哗啦作响,剧烈晃动起来,随即火光一阵摇曳,灯火…熄灭了。
东边,祖庙所在。
众人忽觉得眼前一暗,虽然四周的火盆里依旧跳动着烈焰,可那种突然变暗的感觉像是从灵魂层次滋生,又仿佛一层黑纱突然遮蔽了此地众人的感官。
数百人齐齐抬头望向夜空,只见那层护佑部落的光幕竟消散了!风雪失去了阻隔,仿佛咆哮的野兽,刹时间铺天盖地般疯狂落下!
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了尖啸的寒风,隆隆入耳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裹着刀子般的雪片,吹的数百族人东倒西歪难以立足,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寒蓦然降临,短短瞬间立刻有近百人面色铁青,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一层薄冰冻住了全身,随着大片雪花落下,这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厚,更有一丝丝淡淡的黑色气息自雪花中逸散出来,侵入众人体内。
“灾息!”
“快!所有莽修立刻鼓荡气血,否则灾息入体,将遭大祸!”这声大吼显露出说话之人修为不俗,竟短暂的盖住了隆隆风声,让四周族人都听见了这话,一时间众人纷纷神藏洞开,运转血窍鼓荡全身气血来驱逐体内的黑色气息,只是方才为了开启祖庙传承之火,众人都是燃烧了自身气血,正是虚弱的时候,大多数人力有不逮,局势开始慌乱起来。
祭坛上,古铜面具青年目光凝重,望向巫祠方向目中冷芒更甚,随即在空中一抓,几片雪花落入掌心之中,黑色灾息在其指尖乱窜,却始终无法侵入他的体内,他略作感受,而后随手一捻那灾息便如泡影破碎。
“嗯?竟生出了灾蛊,还孕有两色!”青年震惊喃喃,只见那一缕碎灭的灾息化做烟丝消散,但烟丝一扭,却有一只黄豆大的虚幻小虫振翅欲逃。
青年并住二指将其夹住,众人纷纷露出骇然之色,有修为不俗者立刻就看到,在那修长的两指之间,豁然有一只狰狞的蛊虫在剧烈挣扎,背后双翅生有黑、绿两种纹路。
“灾蛊!”
“这不是普通的大雪,灾祸降临了啊!”每个人的脸上都涌现出浓浓的惊恐。
“荒辰,这灾蛊孕生的是什么灾息?”人群里走出一人,面容粗犷,说话却不显乱,他盯着面具青年指尖的蛊虫,神情很是忌惮。
荒辰周身血光一闪,神藏运转,气血如阳,指尖顿时生出烈焰,那灾蛊呲呲生烟,这一次是真的消散了,而后他沉吟道:“黑色灾息是秽灾,污人血窍,若不及时祛除,久之神藏必毁,至于那绿色灾息,尚在孕育,还未能看出苗头。”
闻言,众人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心中又提起大石。秽灾之息较为寻常,只要开了神藏血窍,时刻运转气血都可抵御祛除,受点苦头并无大碍,就算是未开血窍的普通人,只要避开雪花不被侵染即可,他们担忧的是那股还在孕育的绿色灾息,未知,往往令人恐惧。
荒辰抬头望着夜幕里呼啸而来的大雪,失神了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厌恶,手掌张开狠狠一握,顿时整个人燃起了熊熊火焰,如火神降临。
轰!
手掌再度张开,向上微抬,但见其掌心一寸寸金光浮现,迅速蔓延,眨眼之间一杆丈八暗金大戟在掌心旋转。
荒辰落手一抓,手持大戟往地面杵去,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戟杆深深刺入脚下,青石地面龟裂如网蔓延。
“南黎!”
荒辰沉声开口,话音落下,祭台疯狂颤动起来,确切的说,是那杆大戟在剧烈颤动,竟搅动了方圆十几丈的大地都跟着震动,仿佛地龙即将翻身。
“巫泽三十二”!青年低喝一声,全身神藏齐开,沛然莫能御之的气血席卷开来,大戟上升腾起一阵阵赤金洪流,如雾如潮,滔天而起直冲夜空而去。
荒辰并指在身前虚空勾勒,以气血为墨,绘画出百余道奇异符文,散发着蒙蒙金光,随后猛然挥袖,符文立刻冲入赤金洪流之中,于头顶半空发出玄妙之音。
哗!
洪流在十几丈高的夜空里,如撞上了壁障,哗哗四散,渐渐形成弧形圆幕,而赤金洪流撞击的中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一道道赤红气流,向着四面八方延伸,仅仅片刻,那二十几道气流便与弧形圆幕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