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可笑之人,所以要笑。”依旧保持微笑,还微微摇头叹息着。
刹那间,阴郁的风儿在空气中来回流动,趸和耋阴沉着脸,与韩岩的目光在凝固的气氛中交汇,几乎爆出了细密地火花。
韩岩的一声笑,失声中带着讥讽和感慨,笑可笑之人说明他清楚趸的根底,在这种场合将别人揭穿,不只是挡人财路,更是打脸之举,趸和耋当下便把他恨上了。
趸阴沉着脸打量这位年少的找茬者,见他和自己一样锦衣玉袍,却没有明显的身份标志,便沉声发问:“阁下是谁?”
“你到也是个人才,平日里一副窝囊样,出门却能装大爷,见到你也算开眼了,滚吧,免得我不高兴收拾你。”
韩岩从容不迫地起身整理汉服的宽大衣袖,端正姿容,准备走人,奈何耋巫却不甘心。
趸不过是个芝麻小罗罗,被揭穿了便要低声下气,但他是高贵的“巫师”,声名震动长安,号称“卜仙”,连卓王孙都不远千里找他算命问卜,岂会被一个身份都没亮的小屁孩压服?
“阁下好生无理,儒家有言:非礼勿听。你偷听我等谈话便罢了,竟然当场耻笑,是否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哦?”韩岩上下打量站起来的巫师。
身材足够高大,黑色麻服外面绣一堆花纹,肩批羊毛毯,挽椎髻于头顶,插发针,戴耳环、手镯、项圈,很像个苗族人。
据说苗族有蛊术,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不过韩岩并不怕,他是无神论者,轻轻一笑,凝视耋巫眯起来的狭长双眼,“按说巫师应该受人尊敬,不过我看你是徒有虚名,明知趸不过是个皇城里管温室的小奴仆,还敢把他介绍给别人,如此作为,不是图人钱财,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种德行,我看你还是多读两年圣贤书再来谈非礼勿听吧。”
“你,你”耋巫气急,一时间竟被驳得哑口无言,因为韩岩讲的全部是实情,若不是想从卓王孙身上捞油水,他又怎么会介绍趸这个装爷。
而此刻,卓王孙也渐渐反应过来,过年给他投门刺的人不少,他不会全看,都是下人先看过之后,有重要人物才把门刺转给他,其余的便让下人收拾了,一个看门的也能弄到很多大人物的门刺。
可他又看了看趸的气质,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实在太大腕了,说他是多大的官都信,哪怕讲他是皇帝,卓王孙也觉得很有可能。再者,耋巫的面子总是要给,这些巫师有非凡手段,得罪不起,所以他决定静观其变,哪怕这少年郎是为他出头,但商人逐利,在韩岩没有亮明足够压倒耋巫的身份之前,他不会随意插手。
气氛一度凝固,剑拔弩张之色弥漫,耋巫心里充满了被羞辱的愤怒火气,若不是这富贵楼有大背景,他当场便动手了,只凭自己身高马大,对付一个小屁孩定是手到擒来。
韩岩却不管那么多,也没想找耋巫和趸的茬,他真的只是看见好笑的事情,所以笑一笑,没有其他意思,卓王孙怎么样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不来惹我,我也更懒得搭理你们。
整理好衣袖便迈着步子向楼外走,看着他那潇洒的背影,云淡风轻的步伐,耋巫恼怒之下,竟顾不得其他了,一声高喝:“竖子伶牙俐齿,竟敢羞辱我等,今日便让你跪着出去。”
喊话的同时竟从背后向韩岩飞扑过来,仗着人高马大,手臂一探便要去拧韩岩的脖子。
“尔敢!”
千钧一发之计,富贵楼门前一声暴喝如天雷,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案桌上的菜碟似乎都嗡嗡了起来,配乐的古琴不弹自鸣,洪亮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耋巫发懵,注视门口如铁塔般的韩二蛋,比他更高大粗壮,胡须连接鬓角,好似远古巨人般威猛,吓得他当场便不敢动弹了。
韩岩也吓了一跳,耳朵里嗡嗡作响,用力抠了抠才嘀咕:“你喊这么高干嘛?”
又回头瞧了瞧被吓懵的耋巫,嘴角微微扬起蔑视的弧度,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慌得一批,说:“你想动我?”
“没没有”耋巫注视向他走来的韩二蛋,下意识回答。
“哦,那就好。”韩岩轻轻点头便算给了回应,然后想了想又问:“你明明是想动我,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但我觉得你应该道个歉。”
耋巫羞红了脸,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道歉是莫大的耻辱,可韩二蛋已经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给人强大压力,宛如一座泰山压得他肩膀上火烧一般疼痛,让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腰杆也逐渐弯了,想极力避开那只手,却又像惊弓之鸟一般不敢剧烈挣扎,怕迎来雷霆一击。
“对,对不起”耋巫在痛苦呻吟中,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这几个字,形势比人强,先活命在说。
“这就好了嘛,做错事便要承认,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才是巫师该有的德行。”
轻巧地教育了一句,韩岩便率先向门外走,韩二蛋用冷漠地眼神低头注视耋巫一眼,再扫视大厅一圈,让所有人缩了脖子,不敢直视,才跟上韩岩的脚步。
“阁下可敢留个名号,耋改日定当拜访。”耋努力掩饰声音中的怒火,向韩岩的背影喊。
“打听我的名号,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