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恳请陛下将殿中这香撤掉，这香有问题。”

陛下笑意不减：“什么问题？”

我有些疑惑，陛下为什么如此淡定？这可是危害健康的东西啊。

虽说如此，我还是回话道：“用的时日久了，对陛下龙体有害。”

陛下仍是笑着，甚至笑意更深了些：“朕的生母是医女，朕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阿绾，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我很是不解。

他没有给我回话的机会，兀自继续说：“这种毒其实不难解，也不难辨，德妃自制药物，若朕不默许，她怎会接触到那些器具？他们都想要朕早点儿死，早点儿换亦宁继位。只因为在世人眼里，朕登基这件事情，是踩着其他兄弟的尸体才成的。”

“可朕，原本就是内定的储君啊！”

“世人皆说朕是个暴君，但其实不是，朕要这个位子，是要报仇！”

他注视着我：“阿绾，朕要替阿母报仇，我在谦妃膝下忍了快二十年，终于，我登上了皇位，所以我登基之后下的第一道旨，便是替阿母申冤，赐死先帝的谦妃。”

“你与当年的我一样，忍辱负重这么些年，只为沉冤昭雪这一日吧。”

“今日在朝堂上，朕闭眼假寐之时，便想起了当年我赐死谦妃之时，众臣劝阻的场面。”

“朕如何不恨？明明是谦妃杀了我的阿母，为什么她不下地狱，要让我阿母承受痛苦？”

他起身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我今日，透过你，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若不是当年我手段惨厉，众臣必要造反才肯罢休，谦妃母家声望颇高，处理实在太麻烦了……”

“所以，朕帮你这一次。”

我福身行礼：“陛下，谢谢您……阿绾无以回报。”

“那香，还是请陛下撤了！”

陛下摇摇头：“阿绾，连太医都不与我说这香有问题，我也觉得，我该早点解脱的。”

“他们都说朱红宫腔困了后宫女子的一生，但朕何尝不是？”

“父皇在位时，后宫妃嫔众多，就算每日死一个，都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我应允后宫妃嫔回家探亲，也应允她们可以出宫游玩。朕将自由给她们一些，虽然不多，但也是最大的极限了……”

“如今，她们拥有了少许的自由，但我呢？我才是那个被困于宫墙一生的人吧。”

“这就是我给阿母报仇的代价，所以这么些年来，我不艾不怨，直至今日才说出来。”

“如今天下也算一个盛世，我亦想退了。”

我急忙说道：“陛下，您这毒要是不解的话，不出一月，必定暴毙！”

他‘嘿嘿’笑一声：“行啊，朕等那一天。你放心，今日朕既和你说了这些事，一定是把你当做半个好友了，待朕死后，留一道旨给你，晋封你为明仪公主，让你摄政如何？”

我不敢受如此天恩，赶紧跪拜求他收回成命。

他似乎有些生气，让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