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给晶晶讲的全部内容，我断断续续讲完，已经到了下午时分。我们去看了明天祝寿的场地，主人家留我们吃了中午饭，时间还多，我们在附近的田埂上走着聊着。中途周姐给晶晶打了电话，晶晶叫周姐不用管我们，场地已经找好了，我们吃了晚饭后回去。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她时不时问我问题，在田埂上蹦蹦跳跳，讲到关键的地方她会说出她的各种猜想。她听得聚精会神，除了师父是怎么消失的，她最关心的是小飞哥，这在我意料中，小飞哥是万众瞩目的明星，不管是现实中还是故事里，他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都叫你小满啊？好可爱的名字。”晶晶笑着说。

“嗯，小满是可爱吧，但范满就很土，听起来像一个长得很胖的男人。”我也笑着说道。

“范哥，你有问题问我吗？”开始落下的斜阳照在晶晶的脸上，她变得特别好看。

“嗯？没有。”我确实没有，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虽然我对晶晶有好感。

“那你猜猜我多少岁？”

“你呀，26、7岁？”我说出我的真实想法。

“哈哈哈，我好高兴。我32啦！你真的看不出来吗？”她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那一头黄发被太阳光照得显得近乎透明。

“我真的看不出来。”我老实地回答，又补上了一句恭维的话：“你看起来确实很年轻，就像20多岁的姑娘。状态很好。”

“我离过婚的，范哥。”晶晶冷不防来了一句。

“哦。”我不知该说什么。

“就‘哦’吗？”她看起好像并不介意这个话题，似乎在期待我的反应。

“嗯。”我不想多问。那些过去与我无关。但晶晶的年龄和我减少了差距，我当时心里是有点小欢喜的。

我们两人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在横卧的田野之间走着聊着，四周广阔而无人，远处的山腰有薄雾，一层一层的茶地错落有致，偶有飞鸟飞过，扬起一阵细软的风声，还有飞虫那些不可捉摸的颤动、脚下昆虫掀着草木发出无从分辨的躁响，她就像一只快乐的小蜜蜂，充满了对我的好奇，在我身边轻盈地跳跃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知肚明的暧昧，在她面前，我意念里那模糊的抵抗力已完全失效，我只能不动声色，但又非常享受这种自然而然的旖旎。那是年轻的感觉，心潮荡漾。

“我五年前就跟着周姐了，小九比我晚来一年，周姐说我们都是苦命的孩子。她见不得小九到处漂，怕他学坏了，误入歧途，让小九一直跟着她跑，保证有饭吃有钱挣。她呀，女强人一个，刀子嘴豆腐心，我们都服她。胜哥不爱说话，他啊，就像一头牛！”晶晶聊起了他们的团队，但没有说她为什么跟着周姐。

但我没问她为什么苦命，孑身一人在外面闯，都有无可奈何的原因。

“范哥，我很讨厌那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嗯？”

“如果我们的遭遇已经算是最好的安排了，那其他安排不是更可怕吗？”晶晶踢着脚下的石子，一本正经地说，“无限个平行宇宙中，我现在在的世界是最好安排的一个我吗？那还有什么可期待的？拼尽全力，最好最好的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我真的好同情其他世界里的自己。”

天色已开始暗沉，晶晶嚷着肚子饿了，我们往镇上走去，今天走了很多路，但两人都没觉得累，我能很明确地接收到她对我有好感的信号，有种枯木逢春的感觉。甚至有点小得意。

我们找了家小饭馆，点了几个小菜，心照不宣地避开了每天吃饭的那个馆子，不想万一被打扰到。

“有没有可能你师父和成叔最后回去了呢？”

“各种可能性都有吧。但家族事业因为他终结了，师父回去的可能性很小。同理小飞哥回去的可能性也很小，估计会被惯上败家子的名号。”我苦笑着说。

“他们会不会已经死了？”晶晶向我碗里夹了一块肉。

“会啊，他们也会猜我死了。晶晶，今天我们聊的事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说，“因为别人知道了会觉得我挺矫情的，大老远儿跑到这儿来，古怪得很。我不希望周姐多想。”

“嗯，这是我们两人之间才知道的事。”晶晶说完，在嘴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姿势，又嘻嘻笑起来。

她的活泼开朗带动着我的心情也变得极好，好像是一段水到渠成的关系，没有花费任何力气，仅仅只是在一起，就可以使得两人非常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