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山猜的,一点不差。
太安帝何许人也?
那是坐惯了帝王位,生杀予夺,一言决人生死的主。
他的眼中,从来揉不得沙子。
好比说李长生。
这条卧榻之旁的眠龙,哪怕是不出手,光是存在,就足以让太安帝感觉如鲠在喉,时刻想着,念着。
更别说现在,李长生整出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大。
帝王的掌控出现缺陷,这只会是耻辱。
因此。
就在学堂李先生扫雪天启,当着城中军民和官员的面,一展神威,引来无数掌声,也震慑无数不轨时。
南书房中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浊清,李长生是什么意思?”
“积雪天,年关时节来这一出,莫不是在告诫孤,有些事情不能乱来,要不然,他的剑不会沉默?”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他倒是好雅兴,游戏人间,肆意而行,有时间跑去和孤的好兄弟试剑,孤想见他,他却不乐意来。”
太安帝的脸上挂着笑,笑意不达眼底。
那聚雪的意,分明带着凛冽的狂风之气。
而当熟悉的剑意出现第二次,有些事情就被摆上了明面。
这时候。
他要是还看不出,先前在叶府动手的是李长生,李长生就是那个陌生的剑仙,那他这个北离皇帝,当得也太失败了点。
只是现在。
既然连李长生都出了面,那他也就不得不考虑,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削弱叶羽一系的武将,是近年来的趋势。
前将军,车骑将军...
明升暗降,挂个闲职送走。
在太安帝看来,战争结束后收缴兵权,避免武将做大是应有之义。
这不算过分,也称不上过河拆桥。
可是,朝堂上总有些看不清楚形势,非要和自己唱反调的混蛋。
也就是这些御使大夫,上蹿下跳,碍眼得很。
今日参一本,明日又来一句,臣有谏言。
说什么北阙和西楚的兵祸未解,不能这么快让叶羽回朝。
孤记得当初的时候,启奏柱国大将军需要修整的也是你们吧?
这可真是,好赖话都让他们说了。
现在孤把义弟放在那,你们又跳出来是想干嘛?
没错,他叶羽是有大功。
可任命将才,慧眼识珠的是孤。
没有孤这个皇帝,他便是再有本事,也没地方用。
别忘了,孤才是皇帝!!!
李长生的风雪一剑,赫然化作了一点引子。
只说太安帝眼中酝酿的风暴,这位北离之主的心中,就已经被人为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登高临下,看谁都有些异心。
冰冻三尺虽非一日之寒。
可是千里之堤,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
这一会儿。
一旁的浊清,早已经是眼神闪烁。
他可记得当初一面,那叶羽痛斥自己肆意弄权。
还说什么五大监过于超然。
单论贵贱,便是习得无上武艺,也不可与朝臣同列。
这要是留下此人,日后怕是会竭力阻拦自己长青。
那劳什子皇陵,他可不想守。
想到这,浊清伏下身子,目光幽深,语气淡漠。
“那位李先生,浊清捉摸不透。”
“只是,堂堂天下第一,若要与人试剑,直接大大方方去试便是。”
“如此这般藏头露尾,倒是希奇。”
“希奇吗?”太安帝微微一顿。
他看向浊清,发现这位大监正低下头,但这个角度,浊清脸上的古怪不解,倒是能看出一二。
于是太安帝点了点头。
“希奇才对,希奇就是有目的。”
“依孤看,他就是觉得,近来对武将调动过于频繁,会影响时局,觉得只有叶羽在,才压得住北阙和西楚。”
“呵呵,一个书院的祭酒,何其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