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志强放弃了挣扎，“我大抵上是明白了，在黑暗之地，哪儿黑就要去哪，那儿才是真正的光明，而我们如果一直待在自认为的光明之地，例如先前的地铁里，就永远走不出来，明明身处黑暗，还自以为处在光明。”

“是的，你理解的完全没错”阿能说道，他看向大学生呼哧呼哧的记笔记，笑了笑说道，“这个世界对于声音似乎也有一些奇怪的规则，不过那对于我们走出来不是很重要，而这个世界对于气味，却没有任何异常的规则”

“这也是为什么，只要遵循着气味流入的方向就能找出出去的路”阿能说道。

“可是我们都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啊？”大学生记录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抛出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就当是我的特殊天赋吧”阿能只能这样解释，他也不知道这甜腻的香气代表着什么，只知道目前跟着气味来源方向的确是走了出来。

“那之前掉进悬崖的，然而不知道如何找寻气味的，该怎么出去呢”章志强问道。

“幸运的话，误打误撞有可能出去，或者如果原住民知道出去的路也许会好心带他们出去”

“但是，在这黑暗中，任何声音，任何奇怪事物触碰他们都会使他们失去理智而疯狂，要么吓死，要么攻击一切靠近他的事物，很难能出去”

章志强想起自己精神恍惚间被奇怪的事物触碰和被小石子砸的时刻了，想必是原住民好奇他们而进行的试探。

看阿能解释得头头是道，两人也都信了许多，渐渐放松下来，同时也觉得阿能不像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并且观察细致仔细思考，很是少见。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列车呢？”大学生问。

“我并不知道，我只负责带你们走到香气来源的地方，但我不知道来源于哪里”阿能笑着说道。

“所以你是在赌，在赌香气来源的地方确实是出路？”

“是的。只有当那黑暗靠近列车的时候我闻不到香气，列车又能隔绝黑暗，所以列车和黑暗之间一点空隙没有，我就自然闻不到香气了，如此一来我认为香气的源头在黑暗里面，至于为什么黑暗里面是同一辆列车我就不知道了，这可能类似于莫比乌斯环那样的结构，只有香气的源头才是一开始的入口以及出口”阿能继续分析道。

两人均沉默了，既后怕又觉得侥幸。

“那你还回去救其他人吗？”大学生问阿能。其他人有不少人还在列车里，如果不救的话也许一辈子在列车里无限循环直到饿死，就算有受不了的冲进悬崖也极大可能迷失在里面。两人看向阿能，他是唯一有能力救所有人出来的人。

“我不回去”阿能说道。

“我并不知道如何回去，我闻不到之前的地方有什么气味传出来，我只能辨别是这里的气味飘出去，而且你们也知道，通过气味辨别方向不是人类擅长的，我们弯弯绕绕那么久才找到源头，现在要我逆着气味的方向找到那群人，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我没有那么多精力，所以如果我现在走回头路，我也大抵会迷失方向”阿能叹了一口气，“我之前已经解释了我要做什么，他们没办法相信我，命运如此”

两人皆不说话，事实上一念之差间他们也是会和其他人一样待在车厢里不选择跳入黑暗，如果没有跳入黑暗的勇气，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现在的光明了。

而其他的人，即使有勇气跳入黑暗，也可能迷失在这黑暗的城市中，被这黑暗城市的原住民当成精神病关起来，试图向他们解释这个世界的本来面貌，试图让他们忘记原来的世界，质疑原来的世界，只有接纳现在的世界，他们才能被现在的世界的人定义为“正常”。

阿能摇了摇头，消灭掉不断冒出的念头，脑袋里不时浮现出以前发病所看到的所有幻象，一步步冲击着他质疑这个世界的幻象。

“到底我现在的世界，是黑暗城市，还是光明城市？”阿能呢喃。

“什么？”大学生歪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