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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柳家一家子

柳家是江东名门望族,柳家家主,也就是柳尚香的大伯,曾官至礼部侍郎,十年前告老还乡。柳尚香的父亲柳承恩担任过渭城知州,不过和自己的亲哥哥相比,差距很大,多多少少被看低。柳父只育有柳尚香一女,看得极为宝贝,历来极为尊重女儿的意见,对于柳尚香倾慕江冲,也由着女儿的喜爱。

当然,柳承恩在江冲的身上,多多少少看到了一些同病相怜的影子,便顶着家族一些非议,接纳了江冲。

柳父对自己这个女婿还是非常上心的,趁自己在位期间,对江冲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后来江冲得势,一飞冲天做了江东大都督,柳父也扬眉吐气、深感欣慰。如今这个家有女婿守护着,自己这不上不下的官位,不做也罢。六年前便辞了官衔,享受起安逸的晚年生活。

柳尚香自小在良好的家教里生长,当年在偶然机缘里,遇到了玉树临风的江冲,一见倾心。当时的江冲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屯长,家世极其一般,柳尚香却偏偏看上了江冲,后来更是顶着家族压力,下嫁于他。

江冲并未辜负柳尚香的青睐。在感情上尊重爱护柳尚香,在事业上努力打拼力争上游,十几年里从屯长一路做到边城城守,也算对得起岳父的栽培。最近十年,更是因为走了狗屎运,一路做到大都督,在皇帝心中都挂了名,一举扭转赘婿口碑,成为柳家族人口中的贤婿。

今时不同往日,江冲的儿女同时归家,更有准女婿穆枫到来。江冲早早飞书邀了大伯柳承泽一家和岳父柳承恩、岳母柳张氏于今晚到大都督府聚宴,用了自己五十大寿的由头,其实这寿辰距离真实时间还有一月有余,想到儿子即将赴京,自然等不及那时,就安排柳家人提前过了。

江冲这次在柳家内部如此高调急迫,其中免不了有些炫耀的成分。

一来儿子江诚在名义上是堂堂正正击退了北凉大军来犯,算是打了一场大胜仗,此次已被皇帝提拔为中郎将,成了天国最年轻的四品武将,这是要炫耀一番的。

二来准女婿的身份,在家族内部还是可以小范围展示一下的。名震六国的圣人穆爷,成了江家准女婿,对于江冲来说,可以洗刷掉江冲源自原生家庭的天生自卑感,这更是要炫耀一番的。

江冲天然地理解为女婿和准女婿属于同一个阵营,虽然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达到大伯的礼部侍郎那种品级高度,但是加上穆枫这个准女婿,一加一大于二,两人相加,约等于柳家上下几百年的全部成就。

因此,这种憋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凤凰男想法,在这一刻还是迸发出来。他准备在今晚的家宴里,把两个喜讯公布一下,特别是在大伯一家子面前,给自己、也给自己的岳父涨涨脸。

夜色渐起,前些日子的灯笼青帐还在,今日略加布置已然显得气氛热烈。府上上上下下忙碌起来,三张圆桌已摆在中庭,菜肴也安排妥当。

江冲的大伯柳承泽带着大伯母、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已从各处聚拢渭城,时辰一到,便准时前来大都督府赴宴。江冲的岳父柳承恩和岳母柳张氏本就住在原来的渭城知州私邸,此时亦同步到达。

柳承泽毕竟官至侍郎,又是一家家主。即便退休多年,仍然自带气场。江冲见大伯、岳父同时到来,远远便迎了上去。

只见柳承泽和柳承恩并排走进府院,两位老人都面容红润,步履稳健。其后是江冲大伯母和江冲岳母柳张氏互相挽着,边说边笑随行而来。最后是两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子年龄稍大,大约五十有余,另一名男子四十的模样,而女子则至多三十。三人自是大伯家的三个儿女了。

这大伯一家,人丁兴旺,单单柳姓前来,已经有了五人,倘若儿媳女婿孙子孙女皆到,大伯一家就得摆上两桌。

柳承泽在位期间,对自己的儿女颇为照顾,如今大儿子柳尚卿官至云州太守,只比江冲低上半级,二儿子柳尚戚在礼部任仪制清吏司。两个儿子都手握实权,柳承泽的女儿柳尚芳更是嫁给了兵部尚书欧阳理之子为妻子。

倘若不是这些年的江冲如日中天,柳家大伯一家子是万万看不上这柳承恩的,更不可能千里迢迢跑来江东给江冲祝寿了。

江冲大步走到大伯和岳父面前,露出大为欣喜的表情,一把扶着柳承泽的手说道:“大伯,您千里迢迢来给侄婿赏脸,侄婿如饮甘露。见大伯如此康健,侄婿更是喜不胜收。”

柳承泽对于江冲的态度大为满意,毕竟告老归田多年,如今门可罗雀,特意登门之人寥寥无几,日常就是和三两老友在一起下下棋、听听戏,打发打发时间。如今听到这种恭维之言,自是极为顺耳。

柳承泽拍了拍江冲的手臂,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说道:“贤侄婿的五十寿宴,我这做大伯的,自然要来敬上一杯酒的,更听闻江诚这小子立下了战功,即将升作中郎将,更要来庆贺一番啰。”

一旁的柳承恩顿时有一种一人飞升、鸡犬上天的幸福感,放在十几年前,这样的亲热情景是不可能发生的。

江冲和大伯打完招呼,忙对岳父柳承恩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晚辈礼,问候道:“岳父近来身体可好,小婿最近公务缠身,许久未来看望您和岳母,小婿该罚。本想着今日差流儿过来接您,不巧流儿的意中人来了府中认门,诚儿也是今日归来,实在是离不开身,只得差吴刚过来接二老了。”

柳承恩摆摆手表示不碍事。

此时大伯母和岳母已经迎了上来,柳尚香适时上前左右手开弓,一只手握住一位老人,温柔地打着招呼。

江诚、江流儿两个小辈自然是迎着最后面的三位长辈而去。多年未见,这一面倒是气氛和睦。特别是江流儿已然长得亭亭玉立,让两个堂叔一顿夸赞。

柳尚戚在礼部任职多年,早就知晓自己这堂侄女在宫中与皇子公主们同学,但脑海一直停留在江流儿八岁小女孩的面貌中,这些年来近在京都却未曾想过要去探视关切一眼。如今看着小丫头业已成年,且出落得美若天仙,连连自责自己这做堂叔的不称职。

倒是柳尚芳脸上略显不屑,想来是觉得这堂侄女不管多漂亮,也不可能如自己一般幸运,能够嫁给兵部尚书的儿子为正妻。

一大家子正在热闹寒暄之时,穆枫正在三米开外的地方静静站着。

江冲有意把穆枫放在最后介绍,毕竟这才是他筹备这次家宴的核心主题。

果然,柳家前来七人不约而同注意到站立在近处的挺拔男子。

穆枫本就身高一米九,连江冲这种武将在他面前都要显得小上一圈,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柳承泽率先开了口:“贤侄婿,这位年轻后生,就是流儿的意中之人吧?”

这句话一出来,各处窸窸窣窣的闲聊声立刻消散。江冲默默一笑,尽管已经迫不及待,依然故作淡然地回身几步,拉起穆枫,一起走回柳承恩面前。眼神扫视所有人之后,才缓缓说道:

“我来向各位家人介绍一下,这就是流儿的意中人,穆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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