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人都带上了枷,除了沈降。
毕竟他一身血,瞧着快死了,没有人会恶毒到跟一个死人过不去。
他不能动,需要有人抬着,宋清池不想带枷,积极举手:“我来,我来。”
最后她和因年纪小带不上枷的沈万临一起抬着沈降。
走出北冥王府,外面一片安静。
天阴得很,百姓们都不愿意出来,只有几个偷偷开着窗户打量的。
“贪官走狗,不得好死!”
一到稚嫩的童声突然从窗户后面传出,众人闻声望去,那抱着孩子的妇人慌忙捂住孩子的嘴,躲到了窗户后面。
“说的没错,以为打过几次胜仗就无法无天了?还不是要沦为阶下囚,活该!”
“我诅咒他们永远回不了京。”
“兄弟们,砸!”
一声令下,安静的街道登时乱了起来,沈家人有些慌,有人用袖子挡住脸,有人用身体护住孩子,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丢过来的烂菜叶子、鸡蛋全是对着乌衣卫扔的。
混乱不堪的长街,唯沈家人身穿囚服,却干干净净。
百姓们或许不懂政治,但他们知道感恩,他们知道他们能有今天和平安定的生活,是因为谁。
不是高高在上的昏君,不是玩弄权术的高官,是北冥王沈降!
是他,靠着一把长枪打的关外劲敌不敢来犯!
“不许丢!肃静!不许丢!”
乌衣卫们掏出刀,试图呵止这些犯上作乱的人。
但他们毫不畏惧,他们走出家门,在蛋液、烂菜的掩护下跑到沈家人面前,将怀中的饼子、干粮递过去。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约定,没有人要求他们这样做,他们完全出于自发!
沈降被塞得最多,全被宋清池、沈万临抱在怀中。
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握着药瓶跌跌撞撞走到沈降面前举起手,他话还说不太全,磕磕巴巴往外吐字:“药、药。”
他嘟起小嘴,吹了吹沈降的伤处,稚声稚气安慰:“呼呼,痛痛飞走。”
哦,天呐!这孩子简直是天使!
宋清池揉了揉他的脑袋,从空间中取出一颗棒棒糖飞快塞进他手中。
沈降戎马半生,保护百姓不知几何,为的便是这一刻,他接过药,虚弱牵动嘴角,神情木然一僵——幼童头颅被刀剑挑飞,温热的血飞溅进他睁开眼中,顺着眼角留下,宛若一滴血泪。
“孩子!”
“别动,都别动,找死吗?!”
嬉笑怒骂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紧握着棒棒糖的小手松开,白色的糖果滚进泥土,碎在皂靴脚下。
宋清池嘴角扬起的笑容僵在那里,她还维持着半弯腰的动作,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