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照着观音大士那一身裁的衣裳吧。”
寺庙多以白玉雕琢菩萨像或者镀金的木雕泥塑佛像。而道姑姜氏头戴幂篱,上束莲花冠而帷帽四周帷宽檐窄,檐下制有下垂的素丝薄绢,薄绢也是前短后长。却如观音,引得人瞩目。
武明空看了一眼。
在家抢了大金角的武明空,格外得意,她姐武明则是银角大王,虽然一式衣裳,银饰,就连头戴花冠都是一样。
只有帽顶的“牛角”,金银之分,那金也只是镀了一层金。但武明空摇头晃脑的,自觉头顶“大金角”,就比她姐武明则好看三分。
这种炫耀意识的物化,在成年人身上也不难见到,是故,身为利州都督的武士彠一眼就相中了这一身。
既然夫人杨氏让他掌掌眼,以武士彠的审美,就得是银饰大且多的。
倘若要他提一点改进意见呢。
“换成金子。”
这就是如武士彠这般养大的唐武官第一反应:
堆大为山,呈现出巍峨之美;水大为海,呈现出浩渺之美。如果还嫌不够美的话,银子换成金子。
夫人杨氏默然不语。
隋唐时期的正统审美,以炫耀其家富裕为美,首饰得大,得多,得是金子,且显得大气。
镶嵌的宝石,五彩缤纷,流光溢彩。
遇到庆典,最好全戴到身上。然后,红配绿的雍容,金镶玉的富贵,宛如微缩的人间烟火繁华。
当然,也是年轻人。
隋唐时期以金碧辉煌的恢宏为美,也多是给年轻人的舞台,而自矜身份的贵妇人则仍然以深衣为美,衣饰传统且保守。与历朝历代并于区别。
武家两姐妹戴来了长安京秦王庙里,通身银光璀璨,阳光下像了庙里观音的通身佛光。
次女武明空先一步抢了大金角在手,拿在手里挥舞着,嘴里“哼哼哈嘿”,表示她有功夫。
长姐武明则还是被逼得退了一步,拿起大银角说。
“我这才是一身。”
只有襁褓里的武家三女,头顶赤金花冠,美其名曰:
不争不抢的。
头顶赤金花冠。自下了马车,傅母和丫鬟这一路紧跟着,头上一顶小小的嵌珍珠宝石金花蝶冠,而蝴蝶栩栩,振翅欲飞。
而她们母亲杨氏因为还要进唐宫赴夜宴的缘故,是戴的七宝幂篱。她们的父亲应国公武士彠原本是与夫人杨氏同行,进了宫门,却分道扬镳,先一步进了唐宫。
相传,隋朝的秦王俊有巧思,为其妃“作七宝幂篱”。秦王杨俊,弘农华阴(今陕西省华阴市)人。隋文帝杨坚第三子,隋炀帝杨广同母弟,母为文献皇后独孤伽罗。
隋开皇元年(公元581年),隋朝建立,杨俊被封为秦王。任上柱国、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洛州刺史。加任右武卫大将军,历任秦州总管、山南道行台尚书令。
所谓“七宝幂篱”,即在幂篱檐下制有悬吊丝穗,加施金银珍珠等被誉为“佛教七宝”的宝石,垂至肩头的珠光宝气,华美贵重得很。
临出门的时候,母亲杨氏正好踩马凳登上马车,武明空还多看了一眼。
大概是因为进宫的缘故,金银珠宝都被擦拭得璀璨,阳光辉映,简直叫人挪不开眼。
却被她母亲拿在手里。武明空遂想,也是要放在马背上?
马车呢。虽说,隋秦王妃曾跟南北朝的独孤信,说是于白沙堤的扬州城里,侧帽于马背上亦风流,不输三朝国丈独孤信。
侧帽风流。语出《北史·独孤信传》,“信在秦州,尝因猎日暮,驰马入城,其帽微侧,诘旦而吏人有戴帽者,咸慕信而侧帽焉。其为邻境及士庶所重如此。”
形容由于本人长的好看,因此他的疏忽之举也会成为世人称赞的对象。
主要是说北周的权贵独孤信长得非常英俊,所以常有人以他为模仿的对象。某天,他出城打猎,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他得赶在宵禁之前奔回家。他马骑太快了,故而不得不摘头盔,朝向守城门的方向,大声喊道:“你们认识我吗?”
这个情形正好被当时守门的小吏看在眼里。而摘下头盔被独孤信顺手侧放马背。第二天起,满街都是模仿独孤信侧帽而行的普通低级官吏,过了一段时间,整个城里都是摘帽子侧放马背的人。
重要的是,突然脱头盔的他们都会大喊一句:“你们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