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诩这个礼行得端正大方,但是头盔上硕大的镂空鸟翼不客气地和珠帘线纠缠在了一起。听见珠子在我头盔上磕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坐在桌边的太子抬起头来,沉着脸问:“只有你?”
想起竺嬷嬷的叮嘱,我赶紧停下摘着帘线的手,先垂头施礼,说:“这里只留了侍卫,殿下有事就吩咐微臣吧!”
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我便抓紧继续解救自己的脑袋。皇宫的帘子我不敢损坏,只能抬手摸索着慢慢一根根解。床帐里面有一点响动,可能是太子妃在探头看我。大礼时候戴的头盔中看不中用,刚才这一下子,盔上峭拔的翎毛就折损了不少。我施礼的时候就有几根一下子垂到了脸前。估计从太子妃那里看过来,我的脑袋整个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等我总算摆脱了珠帘的困扰,太子站起来,踢了踢脚下的珠玉和碎瓷片,说:“斟酒。”
这时,一直躲在锦被里的太子妃支起身子,苦口婆心地说道:“殿下,今天酒喝得够多了”我忍不住眼角扫向那边。太子妃似乎知道我在偷看她,羞怯地躲回去转过头朝里。她浓密的头发披散在大红的鸳鸯枕上,漆黑如墨的头发和鲜红如火的锦被之间不经意露出一抹白皙如雪的肩头。我重新垂下眼皮,尴尬地偷偷把耷拉在脸正中的一根羽毛往旁边吹了吹。我怎么都想不通:太子殿下就是再高傲跋扈,对着这么娇慵纤弱的一个美人哪儿来的那么大气?!就像见了野猪似的!
缩起来的太子妃还是小声说:“殿下,还是喝点水吧”
听见太子妃的吩咐,我不敢怠慢,赶紧去摸桌上那把崭新的茶壶。茶壶早已经冷透了,我拿起来端出外间把残茶倒在漱盂里,再从小炭盆上坐着的铜壶里倒上热水端回去。我心里觉得大半夜的还是该让这对新人赶紧去睡,根本没打在太子寝室里翻箱倒柜找茶叶的主意。一把满盛着开水的茶壶放在铺着红色绣帕的茶盘上,我就忍不住缩回两手去捏耳垂,虽然手上有茧子,刚才还是被烫到了。耳朵在头盔里面没捏着,按着头盔倒是凉得快。
一直盯着我这些笨拙举动的太子嘴角微微一动,冷冷地说道:“斟酒!”
“殿下,今日酒已经”太子妃想再劝又把话咽了回去,悻悻地躺回了绸缎枕头上,把被头拉上来直遮到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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