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破旧的小院子里,火把跳动的光芒照亮着简陋的围墙,余捕头已经让人将前后左右都围住了,屋里的人插翅难飞。
不过对方也没有力气逃跑了,实际上已经是苟延残喘,无力回天了。
慕天凌让朝颜在院子里等着,她坚持要跟他一块进屋,他也拗不过她。
进屋后,朝颜一眼就看见了简易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人,她壮着胆子跟着慕天凌走过去看了看对方长什么样子,有点意外。
那张脸上没有杀人的凶悍和戾气,也没有被抓的懊恼和沮丧,有的只是平静,一种大仇得报后的平静。
慕天凌在屋里唯一的凳子上坐下后,道:“说说吧,为什么杀人。”
床上的人艰难地抬起手朝他伸过来,说话也显得吃力,“簪子,可以还给我吗?”
慕天凌示意了一下千风,他从怀里拿出那根样式普通的簪子,在慕天凌的点头下,千风把簪子放到了对方手上。
“谢谢。”那双暗淡的眼睛在看到簪子的一瞬间恢复了几分神采。
“现在可以说了吗?”慕天凌道。
对方艰难地抬起手,从怀里拿出一份叠好的认罪书递过去,千风接了,打开后递给慕天凌。
正好这时慕天凌让余捕头去请的人到了。
对方正是管西城的严都督,一圈浓密的络腮胡格外引人注目,一双精亮的眼神也相当有威慑力。
“人都到齐了,念吧。”
千风把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听完后,屋子里的人都没说话。
许轩,二十七岁,豫州桐县人,与妻许氏三年前成亲。
两年前,魏昌带兵途径桐县,见许氏貌美起了歹意,手下的两名将领为讨他欢心,强行掳走许氏,还放火烧屋,许轩侥幸逃过一劫,去县衙告状,衙门里的师爷却让他认命,那些都是从京城来的官爷,他一个穷书生是斗不过的。
他不认命,他沿着军队出城的方向沿路追踪,在傍晚发现了驻扎在树林边的军队,他只身闯进营地去救许氏,但他一个穷书生怎么可能是这群武夫的对手,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还被人像牲口一样拴了起来。
那两名放火烧屋的将领以折磨羞辱他取乐,甚至还把他带到魏昌的帐篷边让他听着里面的动静。
在日复一日的折磨和羞辱中,他逐渐变得麻木,仿佛真的成了一头任打任骂的牲口。
直到有一天,其中一名将领拖着同样麻木的许氏丢到他面前,又往他身上扔了一锭银子,“将军已经玩腻了,特意大发慈悲让你们夫妻团圆,赶紧拿着银子滚吧。”
他顺从地去捡地上的银子,刚伸出手就被一只脚狠狠踩在地上,对方一剑刺进许氏的身体里,鲜血汩汩而流,刺耳的狞笑声在夜晚聒噪的蝉鸣中不断回响……
他和妻子被扔到了乱葬岗,对方没有一剑杀了他,而是打断了他的手脚,让他活活等死。
不知在乱葬岗里苟延残喘了多久,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对方问他想不想活下去,他麻木地点了点头。
他被人救了。
两年后,他终于为妻许氏报了仇。
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