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的朗诵声中,碧野的眼前出现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厦,大厦前站着无所适从的自己。面对丧失了理智的丈夫碧野也完全丧失了思维。除了用一种陌生的眼光大量陌生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去阻止他们这座情感大厦的倾覆。
渐渐的,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变冷,目光在变得淡漠。
群看到碧野的目光从伤心愤怒沮丧最后定格为决绝,他突然周身发冷,仿佛也掉入了冰窟。
他突然扔下手机,跑过去抱住碧野说:“小野,你别这么看我,千万别不爱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嫉妒的发疯,我只是怕失去你……”
碧野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麻木。她捡起手机,站起身,穿上衣服,她想离开家;但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周身除了疲惫就是冰冷,她晕了过去……
塑野病倒了,高烧39.8。她昏昏的睡着但不时地惊醒,醒来便用一种受伤的眼光看着四周,看着拥着她痛心疾首的群。她看群的目光透着一种陌生。
有一天半夜碧野大哭着惊醒,说她梦到群逼她从悬崖下跳下,落到深不见底的可怕深渊。
看到身体和心灵备受摧残的女人,群痛心地狠狠掀自己的头发,他骂自己是混蛋,骂自己残忍,骂自己怎么舍得狠心折磨这个脆弱的女人。
在碧野高烧不退的三天里,他寸步不离地守着碧野,为她滚烫的额头搭上一块又一块冰凉的毛巾。他半扶起碧野,求她喝下他熬的鸡汤鱼汤。
看见碧野醒来的时候除了发呆就是淡漠,群的心揪的紧紧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女人又是心肝又是宝贝并把自己骂的狗血喷头。
而女人只是淡漠地听着。有一次,他又在骂自己,终于碧野哭了,说:“群,你这是何苦?再这样互相折磨我们不如一起死掉算了!”
听到这样的话,群更是心如刀绞。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在报社,群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是编辑室主任。他写的文章为社里赢得多次新闻奖;他拍的照片连摄影记者都自愧不如;他对重大题材的阻止策划能力让领导对他刮目相看。
可就是在碧野这里,他变得轻易失去理性。他不知道如何对她才好。他自认为自己不是狭隘的男人,他只是太爱碧野了,所以他容不得她的身上有一丝污点,容不得她对自己有一点背叛,容不得他的家庭爱的和弦有一个跑调音。
他自认为为妻子安排了最满意的生活,可为何碧野总是不满足?碧野对事业的贪婪和对感情的贪婪是一样的,她事业和爱情都想追求完美。碧野的事业一直做得风生水起,编辑过多本畅销书,是社里的骨干。她自己也常有小说发表在知名刊物上。对爱情,碧野也经营得很用心,在母亲到来之前,群相信碧野对家庭生活是满意的。但满意并不意味着满足。碧野的不满足,就表现在穿插在她性格里的沉静。
每当碧野临窗发呆的时候,群便会为彼时彼刻自己进不了女人的心里而不安甚至痛苦,有时候会情不自禁的烦躁。但对他的烦躁,碧野给他的依然是他不堪忍受的沉静。有时候他真想为碧野做了脑部手术让她少一点思想。
有思想女人太可怕。有思想又有个性的女人会让男人敬而这之。有思想有个性又有能力的女人让男人自卑。有思想有了性有能力又有容貌的女人简直要把男人置于死地。碧野就是这最后一种女人。碧野还多了许多男人读不懂却偏偏又想读的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个编出了许多本好书的女人本身就是一本难懂的好书。可偏偏群又死活迷上了这本书,死活舍不得放弃。
望着病榻上的女人,群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让自己难以自控时常情绪陷入狂乱的女人。
碧野病好后,似手有意忘记了病前和群的一切不愉快,她变得更依赖群,常常小鸟依人般躺在群的怀里。
但群发现,虽然碧野只是一只依人小鸟,却不再是一位快活的百灵。
群对她更加悉心照顾,他想用自己的爱让这只小鸟重新变成过去欢快的百灵,但他努力失败了。因为他发现,聪慧的碧野明白他的苦衷,因此好多次她兴高采烈、喋喋不休;但同样聪慧的群一眼就看出彼时彼刻的她更想沉默地躺在群的怀里。群为自己努力失败而苦恼,更为碧野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作的欢笑而烦躁。
有一道裂痕仿佛在他和她之间一天天越来越扩大……
群无法容忍他和碧野之间居然有裂痕。
有几次他被这种不能容忍的想法折磨,一眼望见怀里了无生气的女人忍不住恨声说:“小野,你为什么不能快乐起来?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快乐?”
每当这时,碧野便用一种受伤很深的目光看着他,沉静而沉默;这种目光,这种沉静阻止了他继续发泄,结果使他更加郁闷。
他感觉碧野的心离他越来越远,他在竭力想抓回这颗心,但是这颗心刚刚挨着他的手,又忽地飞走了,飞得比原来还远。
他担心这颗心飞走,更担心这颗心落地,落到别人手里。一想到这颗心可能落到别人手里,群的胸膛简直要爆炸。
在这种微妙中,母亲突然又来了。她说跟群的大哥为了一块土地吵翻了,便想到来找她最孝顺最珍爱的儿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