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默不语的上官凝说道:“咱家这次来,除了为姚庄主贺寿,另有要务,此事由南都镇抚司接管了!”
“哦?”
拄着拐杖的王凡也站了出来。
“凭什么?南都镇抚司想要接管,须有陛下的圣旨才行,除此之外,一应事务都应该由刑部接管!”
时下的官场,无论上下都充斥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风气,没想到在这里这两人却为了这桩大案争执起来。
上官凝腾地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王凡。
“事到如今,咱家也不隐瞒了,姚动天是江南地界的大豪,众所周知,其有两桩大生意,一是江南地界的镖行,另外一桩则是丝绸”
“这又如何?”
“呵呵,你等都是知道的,内廷在姑苏地界设有织造局,每年供给内廷上等丝绸一百万匹,可惜国势艰危,织造局的营生也一年不如一年,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让出一半份额让民间来完成”
“后来这一半便落到了扶摇山庄头上,原本山庄每年都能如期上供,不过从前年起不是有所拖延,就是上供的货品参差不齐”
“到了今年,陛下终于龙颜大怒,责令内廷前来勘察此事,三年下来扶摇山庄累计欠缺的丝绸总计达五十万匹,按照一两银子一匹计算,若是姚动天无法拿出合理的说法,责罚五十万两是最轻的”
“若是另有欺君罔上的秘辛在,则要抄了全家!咱家这次来就是奉了陛下的密旨!这么说这件事是不是该由南都镇抚司接管?”
王凡吧嗒了一下铜烟袋,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件带有卷轴的黄绢。
“上官大人有密旨,在下却有明旨”
此物一出,唬得在场的人禁不住都跪下了。
王凡却没有当场念出圣旨的内容,而是将其重新揣入怀里,然后悠悠地说道:“上官大人刚才说的事与织造局有关,我的事却是与镖行有关”
“诚如上官大人所言,时下国势艰危,最紧要处乃是关东女真作乱,导致军饷靡费巨万,江南地界的赋税几乎占据我国的一半,时下运河淤塞,转运极为麻烦,而蛮奴又步步紧逼”
“不得已之下,陛下才让民间镖行插手,扶摇山庄拥有江南最大的能走海路的镖行,同样从三年前开始,关东战场的军饷有一半都是由他们来押运的,原本以为可以用盐引来支付报酬,双方都是相安无事”
“不过去年关东新任大都督到任后才发现运到关东的军饷差了一半,这才让在下前来接着贺寿的机会查访一下”
“两位大人!”
此时姚云突然喊道,他的眼里饱含泪水。
“这两件事我是知晓的,能否容在下分辨一二?”
见到两人都没说话,他便说道:“关于丝绸之事,我家发货之时都经过了织造局总管太监的查验,如何到了内廷又说不行?至于拖延一事,那是因为近几年江南大旱,桑蚕产量锐减所致”
“我家为了完成任务,不得已花费高价向民间购买,饶是如此,对于每一匹采买上来的丝绸都经过了仔细的检查,还通过了织造局太监的核验,原本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总管太监?”,上官凝不为所动,“咱家来此之前,此人已经畏罪自杀了!”
“啊?!”
姚云一时待在原地,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似乎恢复了平静,“至于王大人所说的军饷之事,我等运送之前也经过了朝廷江南督粮道的一一核验,还进行了签署和盖印,运到关东后两处总兵也都进行了查验,数目并无错漏”
“至于两处的将领有否按照真实的数目发放下去我等如何知晓?”
王凡冷哼一声,“难道你们就不能与将领勾结起来私吞银两?不瞒你,新大都督抵达抚远城后立即进行了查验,数量果然差了一半,而抚远总兵也是畏罪自杀!”
“至于东江那里估计情形差不多,大都督迟早会查出来的!”
“好了!”
上官凝厉声说道。
“此事容后再说,眼下正主已死,不妨将这桩大案查清楚再说”
当下就在山洞面前布置了一处简易审案场所,上官凝、王凡不约而同下令道:“在此案查清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山庄!”
锦衣卫到底直接受皇帝管辖,何况上官凝的官阶远比王凡高,王凡无奈之下只得让他作了主审。
以下是上官凝的审案过程,他先审问了管家。
“管家”
“在”
“你将这件事前前后后详细说一遍,不得有半点遗漏!”
“是,老爷之前明言会在今日戌时中刻出关,在下一早便备好了药酒,按照以往的规矩,迎候时山洞前必须有在下、少庄主、总护法三人同时在方可”
“当时在下捧着烫好的药酒走在最前面,之后是少庄主,再后则是总护法”
“山洞是十年前老庄主所建,通体由铁板外敷土石建成,铁板厚达五寸,上面有十尺厚的肥沃泥土,种植树木花草,建成假山模样,只有一处铁门可通内外”
“也就是说,当老庄主进去后外人是打不开的,只能从里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