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奚争渡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也全然没有察觉出谢无虞话音中的异常。
他只是像献宝似得,将满手的草编动物捧到谢无虞面前,刚欲开口说些什么,触及到谢无虞眉眼间隐隐的疲态,眉头一皱,满脸懊恼。
刚才还视如珍宝的草编动物霎时被他抛之脑后,“师姐累了?先进屋吧。”
师姐很少会向他主动提及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每每他开口问,也总只会得到一个一切都好的答案。
他只能从药庐的师兄师姐们口中窥得些真实情况,也不免更加细致的留意谢无虞的状况,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愿放过。
谢无虞看着他,她太知道在此刻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以前的谢无虞,会第一时间担忧他的情况,会无奈笑着应下他的关心,嗔怪他总是过于谨慎担忧,但到底还是会按他说的做。
于是谢无虞唇角扯出一抹笑意,用指尖轻点了点奚争渡的脑门:“你啊。”
奚争渡跟在谢无虞身后,将满手的草编动物摊开在木桌上,谢无虞坐在摇椅上看着他十分熟稔的打开柜门确认药包的数量,不久便紧皱着张脸看向她。
“师姐,你又不好好喝药。”
谢无虞喉中溢出一声轻笑,素来因病态而苍白的脸也因着这点点笑意而浮现出些许生机。
比之谢无虞面上的清浅笑意,奚争渡却是一直紧皱着眉头,走到谢无虞面前蹲下,嘴里仍絮絮叨叨着:“以前也就算了,师姐那日离玄珠那样近,怎还能不将身体放在心上?”
“那些药修也是....”话头一转,奚争渡的不满又落到了药庐里值守的那些人身上,“看了几年也不见他们看出了些什么来,师姐当日都....竟还能说是并无大碍!”
以往关于谢无虞的病情,二人皆是心照不宣的不在对方面前提起,谢无虞是怕他担心,奚争渡是不敢,也怕师姐难过。
可这次,奚争渡亲眼目睹了那能够轻而易举要人性命的玄珠就离师姐那样近,她的鲜血甚至都溅到了他身上,又叫他怎么不后怕?
谢无虞轻叹出一口气,像曾经他们相伴的无数个日夜一般,敛下眸看他。
“那你呢?”
纤弱素白的掌心轻轻捧起奚争渡的脸颊,他仰起头,见观音垂泪。
“疼不疼?”
奚争渡心尖一颤。
谢无虞漠然的看着奚争渡一瞬怔愣住的神情。
玄珠入体的痛苦,她当然再清楚不过,这个世界上都不会再有人比她更清楚。
奚争渡却笑了:“不疼。”
师姐会心疼他,他就不疼。
谢无虞从未觉得奚争渡脸上的笑容这么刺眼过。
他们同为玄珠的拥有者,甚至连奚争渡提前剧情这么早就拥有了玄珠也是出自谢无虞的手笔。
她感受得到,那颗玄珠正在他体内,一如上辈子的她一样,源源不断地吸食着他的灵力血肉。
如果被天命庇佑的奚争渡无辜,那么她,因他而受牵连的苍山百姓,还有剧情中数不清的炮灰,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