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文朝将母亲抱着拖出房间,文夕带着哭腔说道:“妈,你别再说了,爸才刚出院呢?”
清芳抹干了脸上的眼泪,这些天累了,身累心更累,原本指望着丈夫的兄弟姊妹能多帮衬点,现在一切就像没了希望,她气的头疼,一只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跟孩子们说:“妈先去睡会,再去盛点饭给你爸吃,有空帮你爸多揉揉腿。”清芳说完便进了女儿的房间,关上门躺到床上,她感到头痛欲裂,紧闭着双眼只想快点睡着。
文夕回到父亲那接过父亲手里的碗,说:“爸,米饭好了,我去给你盛点米饭。”
“少盛点,半碗就行了。”生发一脸的不悦,其实他比清芳更生哥哥妹妹的气,哥哥妹妹发达了以后,他就脱离出了他们的队伍,三人在一起时,他总是格格不入,偶尔跟他们打打麻将,自己也是打肿脸充胖子,后来他算是明白了,他也别想着指望谁了,一切都得靠自己,所以他拼命的干着,可是现在他连自己都靠不了了,一双儿女都还在上学,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还有这破屋子难不成要住一辈子,要是自己没出这场车祸·······生发越想越难过,可他必须得想出个活法来,心里开始盘算着,他看向了正坐在床边为他揉腿的文朝,心里想着他能养家吗?转念立马打消念头,男孩再不读书就只能困在农村里,他已经没了希望,儿子的将来得靠自己去改变,所以绝不能耽误儿子的学习。正想着文夕端着饭进来,生发楞楞的看着女儿,文夕也许可以,她是女孩,人长的还标致,即使现在不读书了将来总是不愁嫁的,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他最终将注意打到了女儿身上。
“爸,吃饭。”文夕将饭送到父亲的床边。
“好。”生发接过饭碗说:“文朝不揉了,你们也去吃饭吧,我吃好把碗搁床边就行,我也想睡会,你们就不要跑进来了,有事我会喊你们的。”
文夕、文朝离开房间,回灶屋吃饭去了,碗里的饭一点也不香,两人谁也不说话,人家是越活越好,而他们家却越活越差,这以后的日子又改如何渡过去,两人心里谁都没谱,巴拉了几口后也就回房间学习去了,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学了。
外面天阴沉沉的,焖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天上的乌云正憋足劲的要下一场暴雨,清芳被这烦热给憋醒了,头痛稍微缓和些,头疼是她多年的老毛病了,去医院看也没看出问题来,其实她的头疼是气滞所造成的,自从嫁个生发后真的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把孩子们都养大,现在又要照顾丈夫,换做是谁都会感觉绝望。清芳起身去了灶间,孩子们已经把晚饭做好,正准备给父亲送过去。清芳洗了把脸,本就没有肉的两腮现在凹陷的更厉害,冒着热气的毛巾敷在脸上,让僵硬的脸庞略微舒展开来,放下毛巾,清芳勉强的露出了一些笑容,文夕、文朝看着母亲的笑了,两人一下子轻松许多。
清芳看着两孩子说:“饭菜给妈,你们先吃,吃完把水缸的水拎满,再抱些柴回来,多抱些,这场雨估计不小。”说完清芳就端着饭菜进房间去了,生发早醒了,见妻子进来,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将枕头垫在后背上,清芳把饭菜送到丈夫手上,人坐到床边默默的给丈夫揉腿,白天的争吵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生发看着妻子他想把自己的想法跟妻子说说,听听妻子的意见:“去把房门关了,有点事跟你商量。”清芳没问为什么,起身便将房门关起来了。
“先把饭吃了,吃完了再说,鸡汤冷了就不好喝了。”对于清芳来说什么事,都没有丈夫的身体重要。
“行”生发很快就把饭吃完了,擦完嘴坐在那,定了定神总算是开口了:“家里着条件怕是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我想让文夕出去挣钱补贴补贴家里。”
清芳的手停了下来,一道闪电,屋子里瞬间亮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大的响雷声,“雨来的这么快。”清芳喃喃道。手又继续动了起来,在生发的腿上轻柔的按摩着,嘴里说道:“你问过文夕了。”
“还没。”生发说这话时似乎没了底气,他都不知道如何向女儿开口,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清芳的手一直没停,也没抬头看丈夫,嘴里小声说:“两孩子一胞生的,感情那么好,向来都是共进退,一个不上了,另一个估计也跟着跑。”
外面又是一到闪电,一阵巨大的响雷声,震得房子都颤了,雨“哗”的下下来了,那样的猛,那样的急,砸落在瓦片上啪啪作响,仿佛想要将那陈旧的瓦片砸穿似的。生发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那你说怎么办,不能两个都耽误吧!”
“听说外面现在可以卖肾,一个可以卖几十万,而且卖了一个照样还能活着,我要是知道那里可以卖,我真想卖个肾,到时候家里所有的困难都解决了。”清芳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生发被妻子的话给吓到了,提高了声音骂道:“也就你们这些不过脑子的人,才敢想那事,那玩意能卖吗?不是死了就是残了,家里有一个了还不够,你还想再造一个出来,这事你以后可想都不能想。”
“我活了半辈子了,也没挣过什么钱,几十万,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清芳说的是真心话,人有时候穷的真是连命都想卖的。
生发拉住了妻子的手:“我拖累这个家了,反正我已经这样了,要卖也是我卖,轮不到你。”清芳拉着丈夫的手,不停的抚摸着,厚厚的老茧摸上去是那样的刺手,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了,两人虽苦了半辈子,可谁也不舍得谁离去。生发斥责道:“我又没死,哭什么哭,我俩谁都不要往坏处想了,都好好的活下去,日子总能过过去的。”两人都没再说话只再那静静的坐着。
文夕从堂屋里蹑手蹑脚的走出去,手上还拿着几个空盆,她都忘了她是到堂屋接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