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机房陈忠宪说过,上次他和司机长配合换压风机换油,倒入新油,估摸着加入油量已够,想运转起来看看加没加够,油堵随意带了两扣,压力刚起到零点四个,就把油堵憋开了,忠宪下意识躲闪,还是被里面射出的油打的半边脸发麻,可想泵房十几个泵压的威力。伟诚见我在手机这头沉默,便开口道:“说是他交接班没检查开关状态,等开泵才想起来,你知道,他刚干这岗没多久,刚到高压闸门附近,导致受伤。”我只叹了口气,说些大伙回去看看他的话,伟诚也让我一定注意安全。工作任务想好了再干,被催促不要慌,不懂问明白再干,先要精通自己岗位上的业务流程,工作繁琐心态要平稳。我也跟他说了注意安全。心里琢磨着伟诚善意的提醒,便挂了电话。
一晚上也没怎么睡,总想着在BJ做手术的一鸣得有多痛苦,家里人得多担心。天亮启程,一上午都在卡车上迷瞪,中午吃饭跟老季说了受伤哥们的情况,老季道:“这交接班还是大意了,我一般上班,高低压闸门组,上水闸门组开关状态,除了问上个班副司钻,还要自己亲自查看,而且在开泵之前还要再次确认。”他似乎看出我的焦虑,接着说道,你也别上心,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安全隐患,看你怎么对待了,开车有时候还有个剐蹭,更别说钻井队了。把工作中危险的操作,隐患提前预判或者去除就好了。我一听,对,类似的话入行井队培训三证时曾给韩锦奕说过,心情算有些好转。
下午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路山间烟雾缭绕。到山顶的新井场已经是凌晨一点,看井的洪铎带我们去了另一侧山腰的生活区,在这之前跟巴中的小夫妇道别,两天的相处也算是莫大的缘分。
第二天便投入到安装的工作中去,卸了小夫妇卡车上的货,看着他们的车转过山角,希望再见。一切照旧,安装紧张忙碌,晚上吃了饭跟着老季,花向南,下山去九龙镇买些吃的,喝的。老季道:“周围一些情况我都摸清楚了,哪里有樱桃树,哪里有农家自己酿的酒,养的蜂。哪里的农家卖自养的鸡,鸭,多少钱一只,有空咱们可以去就近林子里找找有没有灵芝。”似乎下班能干的事都让老季安排明白了。
起井架的时候,我在震动筛旁边看地上缓慢爬行的竹节虫,昨天听老季说有尖头细长的竹叶青在循环管下面穿梭,心里害怕,正想着,见井架快立起来的时候,突然停了,见许多人往前场跑,我也跟过去,又见架子缓缓放下,都还没反应过来,队长让大伙集合去开会,原来人字架上的液压缸坏了,没有备用的,现联系调换,要等一天。于是收起架子前的庆祝鞭炮,队长让大家收拾收拾井场,考虑这几天搬家节奏快,人员疲劳,趁这个空档,下午两点早下班回去休息。
回宿舍脱了工衣,跟着老季,在一,花向南,去林子里采灵芝。在一拿根地线橛子,防蛇用。一行人踩在林中厚厚的落叶上,左找,右找,从山上到山下,山木蓊郁,鸟儿嘤鸣,小片竹林葱笼苍翠,深处其中,回归自然的感觉,不知是时候不对,还是地点不对,一无所获。到山下河边歇脚,在一道:“老季,你没打听错?这林子里会有灵芝,我怎么感觉灵芝是东北那边噶哒的呢?”“有,肯定有,改天下了夜班林子里在转转。”河水不是很充沛,很宽的一条河,只剩中间两米的水流,水流周围是见底的光滑石头,石头与石头的缝隙里有大小不等的水洼,上游不远处能见一个一个大石头打平的石墩,连在一块,成一座简直的石桥。在一俯身在河边道:“这是什么?”大家齐聚过来,顺着在一指的方向,向河边看,向南道:“哇,真么大的河蚌。”环顾左右。道:“这地方支个帐篷,摆个炉子适合露营。”老季又往前走半步,还没站稳,一下滑进了河里,随手一拉,带着在一跟向南,也滑进水里,河水不深,只到膝盖,老季站起来,一身水,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在一在河里伸手向我,让我拉他一把,我被他一带,也滑进河里,四个人,在河里,笑闹起来,向南率先捧水洒向老季,一场水仗顺势而起,痛快!玩了会水,大家上岸,在一撬开巴掌大的河蚌,遗憾没有发现珍珠,把它扔回河里。五月初还算温暖,随手拧了衣,攥了袜,控了鞋,打道归队。
黄昏的阳光穿过茂密的叶片,一束一束照在树林间,大尾巴的松鼠在树杈上好奇的望着我们,路边的竹子下许多竹笋冒头,蟠桃树上挂着被鸟啄烂的淡青色蟠桃,农田里的水稻一片新绿,垄沟上的红薯秧有蔓延的趋势,黑头白羽黄尾巴的鸟儿枝头欢跃,草丛里探出枝桠的树莓,摘红色的放嘴里酸甜。
上班下班,下班上班。工作,生活如固定的解题方式,自然运转。恍然间又来了快两个月。夜班,天亮到储备罐后面放换下来的坏筛布,走到储备罐后面,眼前是一片云海,太阳朦胧的挂在云海之上,山木若隐若现,云朵五彩斑斓,云从我脚下划过,飞升的感觉。“咋么样?好看吗?”陈忠宪在油罐边张开双臂,似乎是要腾云到天宫神游一番。我道:“很不错。”忠宪道:“买回家的票了吗?一会有大的帆船腾云开过来,上船….”
下班,与老季到山脚下的农家,屋前,水泥铺的院子前头一棵大樱桃树,紧挨着一棵柿子树,树上挂着青绿色小个的陀螺状柿子,两棵树七八米高,遮住大半个院子,灰瓦白墙的老房子后面还有两棵较小的樱桃树。不大的土狗在门口没精打采的趴着,散养的鸡在屋前踱步,大的芭蕉树下三只鸭子卧着休息。院子前种了几株茶花,端庄素雅,花香清淡,我蹲下看花,老季敲门跟农家打了招呼,出来一位中年男人,去旁边偏房拿一根摘果器(类似杆子上绑把剪刀),上手试了试,递给老季,告诉我们秋天再来摘柿子,不然这些果子都烂在树上。农家说完回屋,我找低处熟透了的摘了一捧,尝了几个,微甜。老季继续摘,我沿路到处溜达,散步。
光阴拈指,又到最后一个夜班,已没有了第一次要回家前的兴奋,但还算开心,和班里人二开套管通径,洗扣,聊着各自回家的打算。待黎明,结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