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号，我们终止了采油厂的门岗合同，五月三号晚上，门岗班长罗良平请我们吃自助，算是散伙饭。通知五月五号至八号到采油厂人力资源报到，简单采集油田子女招工信息。五月六号早上八点半，我和老妈骑着自行车到达目的地，前面已经有几个在等待录信息，不认识，年龄与我相仿，工作人员递给了我们一份油田管理局的招工简章，老妈仔细阅读着，我确没在意前面的内容，只翻到招聘工种的一页，寻找可以选择的工种，先看到的固井，测井，招聘条件写了不少，我是一个条件都不具备，招聘人数都是一个人。无独有偶，高考完填志愿，翻开绿皮的专业志愿填报指南，里面详细写满各大院校每个专业计划招聘人数，我看到里面也有只招聘一个人的专业，挺有个性，专业太小众。
往下看，接下来的工种招聘人数也是从少到多，特种车队，边缘井管护，电气，消防，注水，注气，作业工，钻井工，钻井柴油机工，钻井液工等等，浏览下来，对有些工种一知半解，有些工种完全陌生。简章只写了计划招生数，没告知具体的招聘单位，只是能大体估计去哪里上班的可能。招工注意事项在最后一页，有详细说明规则:比如你报了采油工，计划招五百个采油工，但是实际报名人数超了五百，怎么办，那就一块考试，考试内容是高中语，数，外，三科。一门五十分，三门一共一百五十分，按成绩取前五百名。五百名开外的人随机分配到没有招满的工种里。志愿工种填完，没几天出示你所报工种是否需要考试。考试完接受培训，专业对口培训四个月，专业不对口培训八个月，最后结业，根据培训所学出题考试，按成绩选择用人单位。
雒文昊说过，井队出省的几率大一点。到底要不要报钻井队呢？文昊是要报的，他父亲在家内的钻井公司多少是个领导，有优势。正拿不定主意，陈一梵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他也到了。“怎么样？信息填好了吗？”我指了指前面的三个人，说，“已经填完了，准备核实。”他道，“怎么样？有没有采油厂门岗这一工种。”听他真么一说，我边说没有又边仔细从招工简章上找了下，顺手递给他，摇了摇头道，“应该是没有。”一梵失望的道，哎，“怎么会没有呢？不是划分的很详细吗？我一会再咨询下。”
上班后的休班，我和一梵常去采油厂的门岗看望班长老罗，老罗之所以没招工，是因为年龄超了两岁，这次招工放宽到三十岁以内，年龄超了的油田子弟就以临时工的身份，油田安排个散活，老罗继续留在门岗。我们与他常聊到辞职的话题，他说油田一线重体力活多且杂，你们年轻人总要适应三到五年，实在不行，先坚持十五年，有了基本保险，积累些财富，真有别的想法在看，做自己擅长的事。况且到时候想办法办调动也是不错的选择，应该坚持，油田的工作值得你坚持下。我们也常幻想着要是门岗招工能回门岗多好。放二十年前，年轻人有这想法会被家里大人数落，没出息，不学个技术，学个一技之长。放现在，人们更容易理解和接受躺平吧。
“如何？决定报什么工种了吗？”我问一梵。一梵皱眉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采油工吧，不过家里希望我能报个作业工，钱还多些，怎么，准备报钻井吗？”他问我道。我轻微的点点头，他说，“这工种确实钱多，去年招工，也就是上一批，钻井都是招满了还报超了，超的人员，就我家楼下的大哥，算是超编人员又分配到作业队去了。”想起高中语文老师徐天海的话，世间万物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事物总是好坏交替出现，不可能一直好，也不可能一直坏，繁荣只是持续时间长短的问题，那么众人眼中井队的优势能持续多久呢？
我还是要报钻井，能离开这里，去人少的地方。工作人员核实完我的信息表:家庭住址，父母单位，毕业学历，祖籍….等一梵录完信息，姜炎彬到了，他热情的跟我和一梵打着招呼，还是老话题，准备学什么去哪里？炎彬道，“当然报采油工，至于作业，钻井太累了，我这身体素质肯定吃不消的，采油工钱少点但是轻松一些，也算一线。”与我们没聊两句，他就在队伍里见到了他认识的朋友，又过去搭讪。我和一梵先行告退。信息采集表，交了一份，留了一份，留下的一份，盖了公章，不要丢了。一个礼拜后，去淮州市的石油培训学校选工种的时候，还要上交的。
回到石油大院，见了几个发小，都去父母单位填报了信息。前两年早上班的，不用培训，简单签了合同继续留在原单位原岗位。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真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班吗？究竟我这一生要做什么呢？确实不知道，就这样赶上什么算什么。早上约了振东，志飞出去南湖溜达玩，他们二人都报了电工，只是一个专业对口，一个不对口，培训时间长短不一。多数石油大院的孩子们还是要子承父业，成为油二代。这样，小时候聚在一个教室一起上学读书，长大了又凑到同一个大单位工作挣钱，工作只不过是稍微拉开了点距离，见面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毕业一年多一点，大专的群里已经没有之前刚毕业那么热闹，仅一瞬，成家立业的阶段，也许多数人跟我一样，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偶尔几个大专玩的不错的联系下，有回家包地种蔬菜的，有跟着家里亲戚卖酒的，有开车给各大超市跑配送的，还有去化工厂开油罐车的，也都算是有了安身的归宿，你不去想以后，会有人替你想的，社会的发展，变迁，推着你成人，成长，虽然人人都不喜欢成人的社会。我告诉他们我们这里要招工了，回油田上班，也不算是临时的性质，多少有点编制。他们说，好单位，石油国企铁饭碗！待遇也好，还有法定节假日，我说些敷衍的话，真如他们所说吗？我这饭碗充其量是瓷上镀了层铁。
又到了人生里重要的一个十字路口，上次高考填志愿，第一档，我选的学校，第一志愿，石油工程专业，专业不服从调剂。要是分数不够录取不上，就会自动跳到我报考的第二档，另一所学校，学另一个专业，专业服从调剂。结果愣是被第一档学校的计算机专业录取？我不能理解，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错呢？我一直怀疑是谁改了我志愿表上的服从调剂选项。至此，也不太喜欢上专科的这个学校。选不选钻井呢？问过二单元二楼在井队干柴油机工的姐姐，她道，“一般人坚持不住，建议最好别报，钱是多些，但是谁知道以后呢？首先你到了油田，很有可能这工作就是你一辈子要干的，井队体力劳动强度大，一旦效益不好？临时工短期干干也就算了。”她又说道，“大院里上批次招工的杜文杰，你知道吧，报了井队，在井上待了没几天，辞职了。又跟着你们重新招的工，选的采油，这也算运气好。假如油田突然不招工呢？去哪里呢？”听了姐姐的话，我心中感觉到了这工种的难度。又想到，真若不招工自己做什么呢？其实这个问题一直贯穿了我的整个钻井生涯，直到现在我还会想，若不招工，我会再干什么工作呢？
二姑打电话问我招工选的什么专业？我说准备报钻井出去转转，她到没说什么，只是说钻井苦累些，不过都知道发钱是多些，年轻人出去锻炼锻炼也可以。至于父母还是让我自己拿主意，父亲更是知道一线的苦，说男孩去一线也可以，累就累点，心态放踏实就好。父亲买段之后更明白工作稳定，生活有个经济来源重要性，觉得只要能回油田上班，干什么确也无所谓，油田在他心里就是保障高，福利待遇好的单位。再三叮嘱我，遇到买段，让你辞职这类事情坚决不能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