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推门走出去，爷爷跟张道长正在院子里用石灰在地上画圈，圈是用来给给先祖烧纸钱用的，许多人家一次能画十几个，而他们家每年都只画一个。

因为没有亲人长辈，每年请的都是玉扬道长，但今年地上画了两个圈。

三人兴致都不高，赵九十分乖巧的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手上事情忙完，她站在院外，看着从门口开始，两边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就被插上一根的香，一直延伸到山脚下。

这条指引老祖回家的路，太长了，比她过往每一年插的都要长。

她下意识掏出一枚已经被磨平锈迹的铜币，想看看今日吉凶，硬币刚抛到空中，就被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抓住。

她转头就看到了张道长带着笑意的脸。

“丫头，今儿可不兴算卦。”

赵九似才反应过来，接过张道长递过来的铜币：“谢谢张爷爷。”

“赶紧去准备准备，一会跟我还有你爷爷去后山坟坛，你挨个拜一拜。”

听到这话，赵九没有动，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张道长见赵九这样，笑了起来，本就清秀的面庞，看上去更加慈爱。

“你跟你爷爷，一直住在这半山腰，背靠坟坛，是该去拜拜，成功应该从没带你去过，他每年都会去，不上贡，拿什么保平安。”

赵九有些木讷的点点头，每年这个时候爷爷上山，她都以为是去看奶奶。

她忽然发觉，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爷爷似乎瞒了她很多事情。

去坟坛的路上，依旧是赵九背着祭品，走在两人身后。

明明还没有入秋，今天上坟坛的路总是阴风阵阵，让人汗毛倒立。

百鬼赶路归家，也应该到晚上才是。

她握了握口袋里那张已经有些发旧的避阴符，这符是爷爷画的，带在身上就看不到鬼魂。

到了坟坛入口，爷爷向张道长指了奶奶的坟。

张道长率先走过去，鞠了一躬，插上三炷香，就蹲下烧纸钱：“多谢弟妹多年对赵师弟爷俩的庇护，劳烦你再为其开一道，是生是死，今晚便有定夺。”

赵九被赵成功拉住，站到一旁，直到张道长朝她招手，她才走过去磕了三个头。

祭拜完奶奶，三人往坟坛里走去，这是她第一次进来，刚踏进坟坛，周围温度骤降，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未知的东西，总是最容易激起惧意。

里面到雾气弥漫，只能看清一米内的东西，在坟坛里不能喊人，所以她丝毫不敢放松，一直跟在两人身后。

每经过一座坟，他们都会停下来，往坟前放上贡果，再示意赵九跪下来磕头。

到第十座坟的时候，她刚跪下来，就感到肩上搭了个东西，没有半点温度。

她微微偏头，就看见一只青黑色布满腐皮的手，指甲更是比手指还长，她浑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那只鬼手在她站起身时，又消失不见。

她不确定爷爷他们能不能看见，进坟坛前，爷爷叮嘱她，磕头时一定要虔诚，她半点不敢分神。

爷爷从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她每年都来祭拜这些陌生的坟，必然是有所求，绝不会是单纯寻求庇护这么简单。

张道长说的话，结合这几天的种种，她差不多已经明白，做这些都是因为她。

坟坛里到处是枯枝松针，出坟坛时，她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赵成功拿了两个穿可贴交叉和贴在她额头上。

出来才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