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祖二字，海瑞心中的荒诞感更强烈了，他看向海中砥，海中砥却一本正经道：“起来罢，今日我便收下你们二人，入我之门，当守我道。”

“谨遵师命。”

二张再次一礼，而后起身将束脩奉上。

完成一套流程后，海中砥留下满脸错愕懵逼的海瑞，拉着二张去给他们上拜师第一课。

水榭，清风吹拂。

二张正襟危坐，神色肃穆，海中砥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今日为师给你们上第一课，这第一课的开头，自然得先说一说我们这门学问的名字，那就是——实学！”

见二张面露疑惑，海中砥说道：“我知道你们疑惑的是什么，历代先贤都曾谈及过实学，但我这实学和其他人所说的实学不同。

二程所言‘治经，实学也’，可见其是指通经与修德的统一；朱子言‘其书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此实学说的是修德、致用之事。

吕伯恭（吕祖谦）说‘不为俗学所汩者，必能求实学’，这里指的是通经、修德、致用的结合；陆象山（陆九渊）称，‘欲发明其事，止就彼利欲昏处指出，便爱敬自在，此是唐、虞、三代实学’，可见他说的是唐虞三代的古学。

阳明公提到‘使我果无功利之心，虽钱谷兵甲、搬柴运水，何往而非实学’，这里的实学，乃修德与用世的合一；王平厓（王廷相）言，‘文事武备，兼而有之，斯儒者之实学也’，此为通经致用之意。

而我传授的实学，与他们皆不相同，分为文、理两道，文者天文地理、哲学思辨，理非理学，而是数理、物理之意。”

海中砥侃侃而谈道：“我之前教你们的光的折射原理，就属于物理，所谓物理，即万物运行的道理，大至四方宇宙，小至颗粒微尘，它们变幻的规律、运行的道理，都在物理一道中。”

张嗣修、张懋修二人听得入神，直抓耳挠腮，有悟空的几分神韵了。

“然，第一课我们不讲物理，也不讲文之一道，而是讲数学，因它是我这门学问的基础。

数学，我们常称之为算学，乃君子六艺之一，古往今来有许多先贤在算学一道上取得了不菲的成就，但很可惜的是，他们的研究成果往往难以形成系统，后来者又没有他们的天赋，所以算学之道只能艰难前进。

而数学之道，便是将其整理成系统，让后人能沿着此路逐渐攀行，不断为数之一道添砖加瓦。”

说了一大堆话，海中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现在，我便开始为你们讲授初等数学。”

海中砥从阿拉伯数字开始教起，而后教四则运算，张嗣修两人学的都很认真，对阿拉伯数字也没感到奇怪，只因他们早就见过这些从大食传来的符号。

这些符号在大明很少人会用，也没几个人去研究，但是既然海中砥用它来教学，二张自然也不会去质疑。

教了大半天，张懋修基本掌握了四则运算，张嗣修强上许多，对于各种整数、小数、百分数、简单的图形运动、面积之类的概念基本都明白了。

这也正常，怎么说张嗣修也是有算学底子的，如今学数学无非是用新知识体系替换一下旧知识体系，没什么难度。

嗯，这也是因为他还没学的深，等到更难的概念出现，他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