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缓缓驶动,车厢里面人挤着人,连头都挪不了。
左右两边都是人,颂寻只能朝着楚尧靠近,才能避免和后面的人背对背贴在一起。
楚尧一只胳膊揽住颂寻的后肩,圈在怀里,将他与其他人隔绝开。
楚尧少有为钱这种东西发愁的时候,也不乐意和其他人挤在一起,心里多少有些烦躁。
不过现在倒是觉得得了趣,毫不避讳将人拉在怀里,头一低,仗着身高优势下巴搭在了颂寻脑袋上。
颂寻脑袋一重,发现楚尧这个坏习惯无论如何都改不掉。
挤在角落的两个穿着百褶裙的小姑娘时不时往这瞧,被楚尧察觉。
略带警告的锐利一眼后,两小姑娘不仅不收敛,目光炯炯,反倒变本加厉了。
楚尧不耐皱眉,拉着颂寻转了个身,拦在怀里不让看。
两小姑娘激动的手拉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目光诡异狂热。
楚尧费解,觉得自己碰到了神经病,凑到颂寻耳边:“我们换个地方。”
颂寻被他压着脑袋,什么也看不见,以为他坚持不住了,安慰道:“马上到了,下一站。”
楚尧索性眼不见为净,闭眼倚在颂寻身上。
地铁站离出租屋不远,十分钟就到了。
房间一个人还算凑合,楚尧一进去猛地就显得狭窄逼仄。
两个人转个身就撞一起去了。
楚尧没走两步给桌角上的闹钟撞到了地上,低头捡的功夫又把后头的一瓶水给带了下去。
他一边调试闹钟,边将颂寻住的地方打量了遍。
颂寻将早上吃剩的粥盒子扔进垃圾桶,又连忙清理走道旁的杂物。
屋子太小,再怎么打理也显得拥挤。
楚尧抱住忙个不停的颂寻:“很干净,以后要靠你收留了,不过我可没钱付房租,这样,以后你的三餐我包了,抵消房租可不可以,大金主。”
“都说了,你别这样叫我。”颂寻看着因为老旧而脱落的墙皮,下定决心,“我要买房子,大房子。”
都有钱了,干什么委屈自己。
“要大平层,漂亮的大房子。”
楚尧以拳抵唇,闷笑出声,怎么都觉得面前突然斗志昂扬的人可爱,恨不得塞进心里使劲揉吧。
“那我要沾光了。”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颂寻拍了拍楚尧,示意他松开自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来电人显示,颂勉。
满心的憧憬和兴奋如同被一瓢水浇灭,颂寻脸上的轻松之色褪去,才想起自己完全忘了要回去的事。
他先朝着楚尧道:“身上都是灰,赶紧去洗澡。”
等人进了浴室,才拿着手机到了屋外的走廊。
“小寻,你到哪了?”
颂寻转头看了眼房门,开口:“我今天不回去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路上碰到了什么意外?你跟我说,我现在过去。”
“不是,我没事。”连着推了两次,还临时毁约,颂寻过意不去,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我今天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隔了良久,颂勉的声音重新传了出来。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和妈,我小时候不懂事,做事没过脑子,听外面那些人道听途说,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怪我也是应该。”
“但是阿寻,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补偿认错的机会,我和妈都很想你,她就是刀子嘴,今天一直在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颂寻没有说话。
每个人对家的感觉都不一样,大多数人都认为家是温暖的港湾,但于颂寻而言,家这个字,但凡提及想到,心里出现的只有沉甸甸的压抑和逃避。
发自本能的抗拒。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电话挂断的前一刻,林熙华的声音出现在里头,埋怨着什么。
颂寻想来也知道还是那套,无非又是些生恩养恩的说辞。
从小到大,听到已经够多了。
“亲爱的,毛巾在哪。”
出租屋隔音质量不怎么样,楚尧这一嗓子下去,整层租户都能听见。
颂寻一个激灵,那点子烦闷全给吓飞了,急匆匆推门而入:“你小点声,都听的见。”
楚尧从浴室探出个头:“毛巾是哪个。”
颂寻一拍脑袋,刚才出去给忘买了:“你先用我的吧,灰色那条。”
“知道了。”
*
颂寻对下定决定的事一向执行力强,一刻都不愿意耽搁。
连着半个月拉楚尧到处看房,最终选下了一套满意的。
地段很好,二十二楼的位置,面朝靠江的位置。
颂寻已经可以想象早晨在大片的落地窗前伸懒腰看江景的美好画面了。
这个地段近两百平的平层可不便宜,是一笔大支出。
颂寻别的地方舍不得花钱,但这房子买的痛快。
花了不到半个月就给定下来了。
可能是源于天生对家的归属感缺失,颂寻对组建自己的家有种强烈的企盼。
楚尧大一早就被他拽了起来看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出谋划策。
“这块墙打掉,和阳台连通,再放一个吊椅,最好大一点,可以承重点。”
“浴室的的浴缸也要大点,最好带按摩的。”
楚尧絮絮叨叨讲了一大通,颂寻刚开始还一个劲的赞同,越听着越是觉出了不对味。
“楚尧!”颂寻气恼。
“你要征求我意见的,说了又生气。”
颂寻拿他没办法:“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楚尧倚靠在墙边:“我对别人正经正常,对自己男朋友要是再正经,又不是要去当圣人,无欲无求。”
颂寻说不过他,刚转身就被拉拽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托着后脑被吻了一通。
楚尧故意勾着他,手指似有若无轻蹭敏感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