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恨恨的骂了一句,林冲则是默不作声,而花荣,则是机警的戒备四周。
众人的反应,高俅尽收眼底。
“诸位,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高俅没有直接回答杨志的问题,而是重新提了一设想。
“若是价值十万贯的生辰纲,平安无事的送到了东京太师府上,会怎么?”
“怎么样?”
杨志一怔,脱口而出:“不就大功告成了么?”
这时,鲁达与林冲对视一眼,面露震惊。
“哎……”
高俅拍了拍杨志的肩膀,有意点拨道:“你是大功告成了,那梁世杰,却要倒大霉了。”
“怎会这样?他不是太师女婿么……”
杨志还没转过弯来,却听鲁达在一旁讥讽:“别忘了他给朝廷的奏折,是怎么写的!”
“奏折?”
杨志一怔,马上又想起了高俅最开始说的,又是水灾,又是匪患,所以要减免财税……
“一边要求朝廷减免财税,一边却置办起十万贯的生辰纲,你说,让朝廷怎么看他梁世杰?”
高俅阴阴道:“只怕这生辰纲,才到太师府,御史台的弹劾奏章,就要堆积如山了吧。”
那帮小御史,有多烦人,高俅可是深有体会。
风闻奏事,就是这伙人独有的权利。
所以,别问梁世杰的十万贯是怎么来的,御史们可以给出无数种,梁世杰违法乱纪的可能性。
但是,结局么,只有一个。
梁中书,丢官去职,流三千里。
“你说,梁世杰会不会让这生辰纲,安安稳稳的送到太师府?”
高俅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直直的插中了杨志的心房。
“不……不会!”
尽管从情感上很难接受被欺骗,但杨志还是很理性的,给出了一个让他十分难受的答案。
杨志觉得,被欺骗已经很难受了。
可狠毒的高俅,才不会理会他的心情,而是直接撕开了梁世杰隐藏的更深的,险恶用意。
“那么,生辰纲到不了太师府,押送生辰纲的你,又如何自处呢?”
如果说,高俅之前的话,不过像把刀子,那现在的话,便像是九天玄雷,直震的杨志眼前发黑,魂飞魄散,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之后,杨志悟了。
什么关照有加,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杨志,不过是梁世杰的棋子,一枚注定要被牺牲的弃子!
一边是他梁世杰的远大前程,一边是他这个无足轻重的贼配军,孰轻孰重,要怎么选,杨志根本不用去猜。
因为,即便选上一万次,结果,也只有一个。
“着落大名府差十辆大车,每辆上各插一旗,上书献贺太师生辰纲……”
现在再回想梁世杰当日的安排,怎么想,都是透着一股浓浓的阴谋之意。
明明盗匪横行,偏偏还要大张旗鼓,直接在旗上写明是献贺太师的生辰纲,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告诉盗匪们,来抢吧!
抢去了,便安生。
上年如此,今年还要如此。
这梁世杰,玩的就是开门揖盗!
太师过寿,身为女婿,不得不重礼相贺,于是备下假的生辰纲,再设计让生辰纲被盗,太师那有了交待,御史们拿不到把柄,自己又没甚损失。
这梁中书,端的是好计算啊!
杨志把一切的一切,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心里一阵伤感。
原以为是青睐有加,想不到却是处心积虑。
杨志啊杨志,你真是瞎了眼,错把贼人,当恩人啊!
一念至此,他不禁对三番四次,对他施以援手,却不计回报的高太尉,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