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这恩情,不知何时才能还上了……”
怀着复杂至极的心情,杨志踏上了去往北京大名府的路,只是他并不知道,他与恩人高太尉,不久就会又见面了。
……
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最有权势,那留守,唤做梁中书,名世杰,乃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
二月初九那日,张龙、赵虎押解着杨志,来到了留守司厅前,呈上开封府范府尹的公文。
梁中书早先在东京也曾认得杨志,知他为人与出身,当厅就开了枷,留杨志在厅前听用。
那两公人得了回执,自回东京,不在话下。
而杨志在梁中书府中,早晚殷勤,听候使用,倒是又得了一番机遇。
先是在校场比武时,接连赢了副牌军周谨数阵,又与正牌军索超战了五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
当时索超头戴熟铜盔,脑后斗大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的叶子甲,左带一张神臂弓,右擎一把蘸金斧,跨下一匹披甲照夜狮子马,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
而杨志不过是凭着手中一杆杨家枪,推来挡去,与索超战了个不分胜负。
这还是杨志初来乍到,留了力,生怕与当地军头结怨过深。
但就是这样,他的本事,也让梁中书很是看重,有意引他为心腹。
有一日,梁中书与夫人蔡氏家宴,酒至数杯,只听蔡氏道:“相公自从出身,今日为一统帅,这功名富贵,从何而来?”
梁中书道:“人非草木,世杰岂不知皆是泰山之恩,提携之力。”
“相公既知是我父亲恩德,如何忘了他的生辰?”
“如何不记得!”
梁中书叫起了屈,又道:“一月前,已使人将十万贯收买金珠宝贝,见今九分备齐,数日之间,定当打点停当。”
蔡氏听了,满意道:“如此便好!”
但很快,她又皱眉道:“只是一件,定当周全,上年收买了许多玩器并宝贝,不到半路,尽被贼人劫了,枉费了一片孝心,今年万万不可再出了差池。”
梁中书微笑道:“好与夫人知晓,今年恰巧来了一配军,唤作杨志,乃是将门之后,有万夫不挡之勇,让他押送生辰纲,定当万无一失!”
“如此,甚好!”
蔡氏听了,自然是高兴不已,连着喝了好几杯才罢休。
待到临行之期,梁中书召唤杨志前来说话。
“眼下有件紧要之事,非你去办不可。”
杨志道:“恩相差遣,不敢不依,只不知怎的打点,几时起身?”
梁中书似早有盘算,直接安排道:“大名府备下十辆大车,每车插有一把黄旗,上书献贺太师生辰纲,三日内起身。”
杨志听了,眉头紧锁,半晌不说话。
“有何顾忌?”
“非是小人推托,若按恩相安排,还请另遣高明。”
杨志躬身推辞,态度相当坚决。
梁中书听了,自然是大为不悦,怒道:“本官有心抬举你,却不想你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杨志解释道:“恩相在上,小人也曾听得上年生辰纲被劫之事,今年若再按上年操办,定是一样的结局。”
梁中书阴着脸,发问:“为何?”
“此去东京,没有水路,均是旱路,途经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黄泥冈、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俱是强人出没的地方。”
来北京的路上,杨志也没闲着,竟是把一路上的险要之处记了个遍。
“照你说来,生辰纲就不送了?”
梁中书才不管,反正又不是他去送。
杨志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觉得却不过情面,一咬牙一跺脚,应了下来。
“若依小人一件事,便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