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戌鹤转头来看着一清,眼神复杂:“清儿……”但声音低到连他自己听起来也都困难。
一清仍然呆呆站着,木然地看着两人,看了半晌,突然回过神来一般,颤巍着转身离去。
“清儿!”风戌鹤终于叫出了声音,声音在夜里十分刺耳,却仍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你够了!”风戌鹤回过头来,眼里的悲哀转为怒气。
“公子你也没有反抗我,怎么反倒变成了我一个人的错?”禺知蟾把纱衣重新披上,讪讪地说道。
“我根本动不了。”风戌鹤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恨意十足。
“原来你的蝎毒发作啦?哈哈哈哈哈哈!真可惜,有艳福也享受不了,没想到,我今日运气这么好!”
“你怎么知道我中了蝎毒?你是恒明王的人!”箫绰浑身发麻。
“我才不是他的人!我跟他是合作,懂么?合作!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他想要的是人与妖决裂,他好做这万妖之王,我嘛,我也希望东嵊与妖决裂,那妖族便可以为我泗康所用。我堂堂泗康巫女,岂是他恒明王可以使唤的!”
“狐妖是你杀的?”风戌鹤问道,声音压抑,充满了怒气。
“自然。他不能不死,人人都道是妖杀了小荣王,偏偏他要说不是,你说,我能让他活着吗?不过嘛……”禺知蟾挑起风戌鹤的下巴,声音柔和了许多,“你看你这俊朗的脸蛋,我倒是挺喜欢的。那个情种洛川,痴迷于辛祁子,可是辛祁子喜欢的不是她,而是你的一清。这洛川啊,她不仅痴,还傻,她一心想要成全自己的男人,所以拜托我来引诱于你,好让一清投向辛祁子的怀抱。”
说到此处,她的手指从风戌鹤下巴划到了腹部,又在他下巴吻了一下,接着道:“我喜欢你,我愿意来引诱你,可有什么办法,你竟然不上钩!可是天都帮我,你居然毒发了,反抗不得!”说完得意地笑了。
禺知蟾又拢了拢风戌鹤的头发,笑声令人可怖:“你的一清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嘛,并没有相信你,那你说我是要把这场假戏做真了呢,免得你的一清白白误会你一场,还是说就此杀掉你呢?”说完,她把手沿着风戌鹤的腹部继续往下滑走……
“你对我当真就一点兴趣都没有!”禺知蟾脸色一变,顿时阴沉下来,手中闪现一把尖刀。
大门一阵扇动,一缕柏韧丝冲入,缠住了禺知蟾握刀的手腕,她手上被解了力,顿时刀落在床榻上。
辛祁子飞了进来,他用力一拖,禺知蟾被拖到了床榻下。禺知蟾心下吓道:“这人是谁,平时看起来如此儒雅,动起手来竟如此厉害!”她不敢坐以待毙,翻身而起,想要冲出门去,又被辛祁子一把拉回,重重甩在地上。
辛祁子一掌劈将过去,禺知蟾大叫不妙,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撒出一把红色粉末来!辛祁子身上顿时爬满了毒虫,十分可怖!辛祁子收回了柏韧丝,双手覆合,胸中运气散开,口中念:“散!”身上的小虫似乎似都失去了力气一般,纷纷从他身上掉落下来。
“你是谁?竟能制得了我的万毒虫!”禺知蟾大惊,不敢轻易再使出任何招式。
“公子!公子求你放了她,是我让她这么干的!”洛川突然冲进屋内,抱着辛祁子的脚,哭喊道。
“洛川,你不要被她诓骗了!此人恶毒,万不可这么轻易放过!”辛祁子呵道。
“公子,求求你!求你放过她!看在我们一夜夫妻的份上!”洛川仍旧哭,手抱着辛祁子的脚死死不肯松开。
辛祁子身上一震,脑子一片空白。他呆呆地望着前方,那天夜里的梦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是洛川陪自己到了冰窖,也是洛川怕自己冷,所以抱着自己,自己抱着的是洛川,吻着的是洛川,最后让自己癫狂,猛烈攀上高峰的,也是洛川。一清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辛祁子觉得悲伤,又不知道自己悲伤应从何处来,自己为何要悲伤?是因为背叛了一清,可能再也得不到一清的原谅而悲伤吗?不,她或许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诚心,更不会在乎自己的背叛!那是因为背叛了自己的感情吗?如果没有一清,那自己还有感情吗?又何来背叛?他为自己感到悲哀,也为自己脚下的这个女人感到悲哀。
他缓缓回过神来,禺知蟾不知何时已经逃走了,洛川仍然在他脚下哭泣。他弯腰扶起了她,轻声道:“你回去吧……”
洛川拼命摇头,眼泪哗哗而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无可奈何,又点了点头,缓缓走出门去。
床榻上的风戌鹤仍然动弹不得,辛祁子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第二日风戌鹤醒来时,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辛祁子也早已离去。他内心焦急,在附近打听了一圈,没有任何一清的踪迹,她的马也不见了。他沮丧无比,但也不敢一直等在原处,便在客栈留下了口信,骑马往西北而去。
清渪居中,这日绛眉也起了个大早,一早便按主人的要求,去给情花草浇水,发现那朵可怜的小花蕊又长大了一些。
“若是主人看到了,该有多开心。”绛眉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