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一切的力量和禁锢都消散了,天地漆黑一片。
郁崇安和赵雯雯大口地喘息着,空气里的重压让两人几乎要窒息,他们看见了墨色的巨龙从天而降带着华丽的弧线落入郁恺言的身体里,像极了狗血仙侠剧里各种离谱的修仙剧情。
赵雯雯想去拉郁恺言离开,这里太诡异了,却被郁崇安抓住手臂,赵雯雯皱了皱眉,想把郁崇安的手甩开,但是郁崇安用的力气出奇的大,赵雯雯连甩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赵雯雯微怒地看着郁崇安,然而郁崇安没有看她,她顺着郁崇安的目光看去……
是郁恺言的脸。
赵雯雯已经不能确信她看见的到底是不是郁恺言了,虽然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但是眼睛里的虹膜像是被打碎了一般,四下蔓延直到覆盖了整个眼瞳,他的左边的嘴角扬起到一个不可思议高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又能闻到雨后的清爽空气,真是个让神也留恋的世界,”郁恺言大声地说,却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睡去吧,虽然是个扶不起的废物,但你的名字终将重归神位,与至上者同等。”
水银般的月光如同舞台剧中的回光灯,穿过叠叠的云层照射在少年狰狞的脸上,所有的星辰都为之消失,他环顾四周带着轻蔑冷傲的笑意,像是古罗马执掌生杀大权的帝王。
神色癫狂的郁恺言,右手握着的玄色长剑横扫,亮如黑漆的光弧带着森然的寒意,冲进了每个人的内心。教学楼楼顶,冰肌玉骨又鹰翅豹行的女人不顾背后的危险,颤抖着双腿,虔诚地跪拜了下去。
赵雯雯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她双肩疼得厉害,仿佛有两只钢铁般坚硬厚重的手按在上面,身体已经逐渐丧失了控制,她的膝盖抖得像是要断掉,让她忍不住要跪下朝见,赵雯雯固执地昂着头怒眉盯着那个不知道还是不是叫郁恺言的男孩的眼睛。
忽然有人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一瞬间所有的压力和控制都消失了,赵雯雯侧过头,郁崇安从墨西哥花裤衩里掏出纹着四面神龙和Zippo标志的老式银质煤油打火机,打火机表面已经磨损得很严重了,郁崇安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平静地说:“果然是没有什么功成身退的戏码,就像烂剧的最后,拼命改变的事情终究会发生,无可阻止。”
他觉察了赵雯雯惊异的目光,淡淡地笑着说“小姑娘不要怕,四十年前我第一次看见这种吊诡的事情也不知所措,但是害怕没有用,你要冷静地接受,因为我们可能就要死了,不要心怀恐惧的死,那样死的就很难看了。”
“你已经四十多岁了?”赵雯雯略带紧张地问。
郁崇安深吸了一口烟,平静地说:“说起来,我已经六十多岁了,是个老人了,多亏了龙血,让我年轻了这么多年,也让我等到了这一刻,这次我不会退缩。”
“看得出来老弟他喜欢你,可惜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满嘴烂话的傻小孩了,”亮如银华的剑刃被横在一边,这是攻击的姿势,郁恺言注意到了身后的杀意,他缓缓转过身冷笑地看着郁崇安,郁崇安面对昔日的老弟,不再说话,他微微躬身,带着古质的长剑腾跃到空中足有一人的高度,携势而下,拔地而起的郁崇安在挥剑猛地回头对赵雯雯大喊:“跑!快跑!”
息武七绝·云式·见惑
赵雯雯没有时间回答他,因为郁崇安飞回来的速度,远比冲锋的速度快的多……
郁崇安的剑刃根本没有触及到郁恺言的身体,携势而下剑意最盛的瞬间,他撞上了空无一物的墙壁,郁恺言没有任何动作,但是空气却在离他还有数米远的地方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一瞬间所有的力量全部反弹了回来,郁崇安的胸口像是顶在了十一级暴风的风口,巨大的反作用力把他像截可怜的香蕉皮一样,丢了出去。
“轰”,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赵雯雯看着郁崇安在教学楼二楼的外墙上留下了一个凹点,巨大的冲击力使外墙都略微变形,短暂的停滞后,他的后背贴着墙壁缓慢地滑了下来,鲜血涂满了下落过程中外墙的墙体,像是有人在他头顶用红漆绘出了一个笔直而诡异的“丨”。
“这不是我的好哥哥吗?这么急于向我出剑吗?”郁恺言冷冷地笑,口中念着生硬的对白:“英雄的鲜血染红了遍地的花朵,然而神的巨镰总是锋利又无情。①”
“不过是秘术留下的血咒,蝼蚁一般的力量,”郁恺言侧过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长笛型的香槟杯,他对着赵雯雯举杯,“小赵同学,你好呦,其实我特别期待和你见面,不过真见了面,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赵雯雯把已经算是个血人的郁崇安拖到一边坐好,鲜血像打开的水阀,不断地从胸前那道可怕的伤口中涌出来,她接连念了几段口诀但是血还是没办法止住,她看见了伤口表面泛着淡白色的光,那是被秘术灼烧过的创口,无法愈合。
“哎哟,撞第一次情有可原,第二次又撞到教学楼,不禁让我怀疑这栋楼的建筑规划是不是有问题……”郁崇安深深地喘了口气,他能感觉到嗓子眼里血腥黏稠的味道,那是胸腔反上来的淤血。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要再说话了。”赵雯雯拿起一旁被风割裂的校旗碎片堵在郁崇安的伤口上,但是不过几秒钟涌出来的血液就把碎布片染成了深褐色。
“咳…咳……,真的是很重的伤,怕是要死了”郁崇安咳了两声,有裹着血迹的唾液从他嘴里飞溅了出来,“小姑娘…我看好你,作为郁恺言家长,我同意你们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