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道县长坟岭,石头寨正厅。
方颊大口的汉子急忙跑来,汗流浃背,赶将前去,无奈说道:“首长,有只河东狮要闯进来,我实在拦不住。”
“河东狮?”
不待李跃进思索,只见名身穿浅粉宽袖衣,下着墨绿三涧裙,顶着高髻,相貌普普通通的女子跨入门槛,对着大厅几十条汉子高声叫嚷:“敢叫老娘河东狮,你不想活了是吧!”
庞元这汉子竟然阵阵发怵,赶忙躲到柱子后边,遮蔽身影,默默无言。
此情此景,李跃进突然回想起前世正妻得知丈夫偷情,怒气冲冲要讨个说法的新闻,顿觉好笑的同时,又不禁严肃起来。
“庞元,出列!”
那方颊汉子听闻命令,有些犹豫,竟扭扭捏捏地只探出半只身子。
“你给我过来!”
李跃进有些发怒,赶紧质问道:“你是不是对人家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
姓庞的满脸委屈,大喊冤枉:“没有没有,我哪敢啊,都是那泼妇粘着不放,硬是问了许多问题,我不耐烦回了一嘴,她就从后山一直追着我骂,什么难听的话都使了出来,我受不了,这才回来找首长你。”
听闻回答,李跃进哭笑不得,敢情这膀大腰圆的壮汉竟然被个小娘子追得满山跑,最后经受不住才返将回来,简直丢脸到极致。
为了挽回部下颜面,作为首长的他决定给眼前这个粗鲁娘子好好教授一课。
“你是何人,”他神情冷峻,对着女子说道:“竟然这么跋扈,难道是那群土匪的家属不成?”
“哎哟,看你一副相貌堂堂,没料想竟是个瞎子,老娘上下清清白白,岂能与那群腌臜无赖相提并论,”那娘子面对罗圈围住的汉子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言辞愈加激烈起来:“看什么看,几十条糙汉合在一处,嚷嚷几声,耍起点狠性以为就能吓住老娘,别做你他娘的白日大梦。”
瞧着对方的反应,这位农学博士有点懵住了,他本来就是个理科男,接触的都是同性,与女人交往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搭上话也不过是寒暄几句,旋即匆匆告别。因此当他面对如此泼辣的娘子时,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扭头望向部下,他们纷纷别开视线,各自散开而去,好似在躲避瘟神般,唯恐逃之不及。
见对方迟迟不语,那粗鲁女子再次叫嚷道:“闷盖头什么劲,想说便说,扭扭捏捏地像个女人似的,白白浪费了你这张嘴。”
李跃进很无语,他不打算再与此人纠缠,赶忙打发道:“原先那伙土匪已经被剿灭,要是没什么事,你赶紧离开。”
说罢,他便想转身离去,假装处理活计。
“慢着,”可那女子竟不依不饶,仍自顾自地说道:“胡宗海这伙人是你们剿的?”
本着二十二年的素质教育,李跃进还是勉强回应道:“对。”
“不赖嘛。”
“你们是谁的手下。”
“是姓龚的,还是三蛮夷或马使君?”
“都不是,我们只是群垦荒的农民。”
听闻回答,那女子嘴角带起弧度,略微笑道:“身强体壮,龙精虎猛的农人,寥寥可数。”
“攻拔山寨,血洗匪窝的庄稼汉,几乎没有。”
她盯着脸色微变的青年汉子,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至于胆大包天,偷贩私盐的农人,还能叫农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