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紧张的应了一声,跟着他前往偏殿。
洪恩殿偏殿内,袅袅升腾的熏香让殿内有种淡淡的果木清香。
在殿宇的中央位置,天子陈洪垂坐在“天恩浩荡”四个金色大字的匾额下,手中正把玩着一柄珠光宝气的纯金匕首,
刀刃上寸寸寒芒让迈入殿中的郭方额头上直冒冷汗,悬着的心,一度以为自己要凉。
在天子陈洪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穿碧绿色武士劲服的男子,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战战兢兢的郭方。
“臣大理寺丞郭方,拜见陛下”
陈洪打量着御案之下的郭方,双目炯炯有神,似乎想要洞穿他的内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过后,他方才开口道:
“郭方,朕可以信你吗?”
郭方闻言,诚惶诚恐,连叩三个响头,方才说道:“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坚决果断的一句话,再加上他一脸坦诚的样子,陈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示意身旁的一名侍卫将手中的匕首连同御案上的一卷黄色绢布递给了郭方。
“抵达西陲后,按照绢布上的密旨行事”陈洪说着便侧目看向身旁的侍卫道:“这位是金甲十二卫之一的骁骑中郎将高成,此去西陲,便由他亲自护送你”
郭方再度叩首:“臣,叩谢陛下恩泽”说着便冲着高成拱手:“一路有劳高将军了”
高成只是冷淡的拱了拱手,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便不再多言。
看着郭方,陈洪挥了挥手,后者便颇为识趣的离开了偏殿。
出了殿门,郭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此刻他只觉着汗水早已浸湿了自己的衣衫,双腿有些微微发颤。
都城万安的消息,远在西陲的众人并不清楚。
躲在村子里的杨泽等人在多次确认突厥兵的确离开后,开始折返卢城。
卢城经过战火的洗礼,早已化作一片瓦砾,除了残缺的城墙,城内连一片遮风挡雨的片瓦之地都没有。
看着曾经的家园竟然成为了这般田地,无论是流民军的将士还是卢城守军都潸然落泪。
家园,没了!
他们奋斗的地方,赖以生存的地方,没了。
这样的结果对于他们而言终归是无辜的,可怜的,然而在战争之下,谁又不是无辜的呢?
都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罢了。
游牧民族不善耕作,缺乏盐、铁、粮食等物资,面对这些刚需品,每一次冬季来临,都会有大量的牧民饿死冻死,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将目光放在富庶的大陈。
而高昌,且末,鄯善这些番邦小国只不过是夹杂在大国之间的附属,他们的任何决定都由不得自己。
生活在西陲的大陈百姓,在努力耕作过后,为了保住自己辛勤的成果,只能选择保卫自己的家园。
人们总说狼的狡诈和凶恶,却从不说羊的懦弱。
狼吃羊是为了活下去,因为不吃,就会饿死,所以狼成为了凶恶的代名词。
人吃羊,却是为自己的餐桌上可以多一道菜肴,仅此而已,这就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特权。
所以,在任何时代,双标,永远是强者用拳头定下的规矩,弱者只能被强者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