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双鹰目睹这一幕,轻轻拍了拍狮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然后跟着那女子走到余悸的面前,用一种无辜的语气对那女子说:“余掌柜,这事儿可跟她没关系。刚才她都说了,是边云州那群恶棍把余小纨绔伤成这样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碰她一根寒毛。相反,倒是她的侠客冲出那群恶棍之中,费尽五牛二狮之力才将他救回来。他们听听,她现在不是还有一口气在吗?总比残废强吧!”
“他们,他们,他们!”余悸的双目充满了血丝,此刻,那女子望着燕双鹰那仿佛痴呆的外星人般的表情,心中几乎要将燕双鹰生撕活剥。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和燕双鹰之间的攻守之势似乎发生了逆转。
对于这种事情,燕双鹰当然不敢胡说。当时在道路上下并没有这样的侠客,自然也没有人听到这一切。是燕双鹰示意狮冲出侠客群中,将余绶抬进去的,而将余绶伤成这样的,肯定也不是那些恶棍,燕双鹰不可能是那种在光天化日下行凶的侠客。
但与此同时,那女子的心中也明白,这件事与燕双鹰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即便不是那些恶棍下的手,主谋也必定是燕双鹰。然而,余悸此刻却根本抓不到燕双鹰的任何把柄。
“燕双鹰!他们别在这里和她装模作样了,今晚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你们这伙人都别想轻易离开!”
话音刚落,余悸的话还未完全消失在空气中,突然,从那座庄邸中又冲出了一批府丁,慌慌张张地滚了出去。
“年轻人,年轻人,祖爷的小事怎能不管?他们一伙人在茶楼里闹事,无数恶棍聚集,场面简直无法控制!”
余悸听到这话,整个人的脑袋像是被重锤击中,昏沉沉的。她甚至没有去看燕双鹰,直接一招脚命令侠客请来了小厮,然后快步走回帘幕后面。而燕双鹰和狮以及其他侠客对这番话充耳不闻,仿佛听见了痴人说梦,随意地跟了进去。
如今,边云州最小的茶楼里,可谓人声鼎沸,恶棍如云。他们聚集在这座狭小的茶楼中,一边吃着碗中的菜肴,一边品茶,茶毕还将茶碗轻轻摔在地上,小声嘟囔着。
“余悸,这群混蛋,还真是欺负人!”
“就是,余悸简直把我们当成了无足轻重的存在。我们拼死拼活,却只得到这么少的赏金。他们没看到,几个月前我见到一大群侠客,只是稍微在寒夜茶楼的帘幕后晃了晃,就有侠客拿出二两银子赏赐,这太不公平了!今夜,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
……
这群恶棍在边云州平时游手好闲,但今晚却异常聚集,似乎每人都有一肚子委屈要倾诉。
当余悸赶到现场时,茶楼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不少伙计都蜷缩在角落里,害怕地颤抖着。面对这样的景象,余悸心中愤怒不已,她知道此刻必须采取行动。
没过多久,茶楼外便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声音。
“让开,让开!”
一名侠客匆匆而来,只见几名手持利斧、身披重甲的吏杀手朝这边冲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看起来有些粗犷的老者。
这位老者一见茶楼内混乱不堪,二话不说,直接挥斧带头冲了进去。
那些恶棍虽然心中有所不甘,但一见吏杀手到来,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不敢久留,纷纷四散逃去。这场闹剧总算是平息了下来。此时,如果有人看到余悸的茶楼已经恢复了秩序,而外面围观的群众纷纷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余悸平日里就仗着店铺小,经常欺负顾客,对这些哑巴亏,百姓们敢怒不敢言。然而今夜,这群恶棍胆大妄为,竟然直接将余悸的茶楼砸了个稀巴烂,让余悸等人心中极为不畅。
看着自己的茶楼越发混乱不堪,余悸和众侠客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余悸才回过神来,她将目光投向那位带队的骑吏,急忙走下楼去,拱手抱拳,焦急地说:“尤州尉,刚才他们突然冲进我的茶楼,乱砸一通。他们一定要替我做主啊!一定要让他们赔偿我的损失,把茶楼的损失全部补回来!”
余悸这番话带着明显的怒气,但尤州尉听后,却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他冷冷地回应道:“赔偿?当然要赔偿。但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并不是一群任人摆布的侠客。就算我将他们全部抓起来,他们身上也没几个钱。最多将他们关进小牢,其他的就别想了!”
尤州尉的这番话,让余悸感到愤怒却又无奈。曾经,她也是边云州的一名小混混,因缘巧合之下,才有了一番事业。但她从未忘记,自己曾经游手好闲的日子,那时候,她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身无分文,更别提赔偿别人了。
看着余悸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尤州尉却已不想再听她多言,冷哼一声,招呼着身边的侠客,径自离去。就在他走到帘幕后方的时候,余悸的目光转向了站在后方的燕双鹰。
感受到尤州尉的冷眼,燕双鹰不由得愣住了。他与尤州尉对视,似乎从那名官员的眼神中,读出了轻蔑之意。
燕双鹰心中有些莫名其妙,虽然他出生在边云州,但似乎与这些官吏并没有什么交情。他与姓段的州令有过一面之缘,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这名尤州尉看向燕双鹰的眼神,似乎有些针对他的意味。
在尤州尉彻底离开之后,燕双鹰本不想过多插手,但他还是将目光转向了余悸。
感受到燕双鹰的目光,余悸也将她那充满憎恶的目光投向了燕双鹰,仿佛燕双鹰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疯狂举动。
然而对于余悸这种瞪视的怒目,燕双鹰只是淡然一笑,随后做了一个无所谓的摆手动作,便带着奉云等侠客默默地离去了。
余悸则站在原地,紧握双拳,眼中充满了泪水。
“年轻的祖爷,您的双腿遭受了严重的撞击,并非金剑所能造成的伤害,依老朽的经验,恐怕至少需要修养千年才能恢复!”那位郎中对季说道。
余悸背对着郎中,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望身后,虽然没有看到余悸的正面,但她能感觉到整个院子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寒意。
“不可能恢复是什么意思!”余悸的声音中充满了怒火。
郎中的额角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冷汗:“这,这,这并不是说……”
“行了,都给她滚吧!”
余悸一声怒喝,郎中哪敢逗留,连忙躲入屋内,院子里只剩下了余悸和她的那些侠客。余悸双目赤红,拿起身边的瓷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当余悸披散着头发,将整个院子搞得一片狼藉时,她心中的怒火才算稍微平息。
“燕双鹰她应该会帮我们,去找侠客!”余悸怒气冲冲地说,立刻有小心的府丁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回来,把常年轻三叫过来!”
……
在余悸发火之后,这世道似乎平静了一些,那些恶棍也不敢再光顾燕双鹰的地盘捣乱,燕双鹰的茶酒生意也恢复了往日的正常。
到了中午时分,燕双鹰再次召集了那些女子举行府内会议,到场的侠客无一不是他的心腹。
不久,有人向燕双鹰报告,茶楼已经恢复正常营业,生意正慢慢好转,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弥补之前的损失。
燕双鹰微微点头,示意弯子不必过于小心。虽然现在世道看似太平,但不可不知居安思危,以防余悸那伙人再来使阴招。因此,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以免其他侠客趁虚而入,到时候不知所措。燕双鹰让弯子找到狮,从狮那里调拨了一千名伙计过来。
狮旗下的伙计们,每月都在院子里练习舞艺,那一千名伙计的舞技,甚至已经达到了舞道二松的水平。
但燕双鹰觉得这还不够,他必须尽快安排第一次轮工。尽管这几个月外面的生意没有出现混乱,但内部的秩序仍然不够稳定,每月的茶酒和肥皂的生产量都未达到标准。
当燕双鹰刚刚宣布准备实行第一次轮工时,奉云立刻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然而,燕双鹰最终却将目光投向了轿舞。
在场的侠客们都感到困惑不解,轿舞并非专业的舞者,对舞蹈的了解仅限于皮毛,更不用说经商之道了。燕双鹰竟然让奉云留下,反而让轿舞接替他的位置。
对于这一点,燕双鹰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是歉意地对轿舞说,原本打算给她放长假,现在看来没有这个机会了。
而轿舞只是淡然地笑了笑,说她这一生本来就不是劳碌命,这些事情本不属于她的分内,她并不在意。
就在那个夜晚,一箱箱的茶叶和肥皂被装上了轿子,燕双鹰、奉云等一众侠客目送轿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