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行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文学都是有滞后性的，任天行在这一刻才深深理解诗人写下这句诗时的心情。

那一双双看向自己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多到任天行没办法和他们对视，多到任天行想去躲一下。

任天行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高喊道。

“你们是燕州城的百姓，而我是燕州城的秦王！”

“你们生活成这样是本王之过，愿意再给本王一个机会吗？愿意再相信本王一次吗？”

“本王必然会给大家一个安居乐业的燕州城！”

话音落下，那些灾民之中根本没有人回答，这一幕让任天行心中只能发出苦笑。

多年的苦难，让他们心中早就麻木不堪，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选择弃医从文了，有些事情是时代的病，不是个人的病。

“我相信！”

这时候，脆生生的童声出现，那是柔儿的声音。

“我相信大哥哥，他，他是唯一一个给我吃的，还不欺负我的好人！”柔儿高声喊道，在孩子的世界里，是非观很简单，谁对她好，谁就是好人！

任天行闻言神色有些动容，他弯腰抱起了柔儿，丝毫不在乎她身上的泥泞会弄脏自己的衣服。

“大哥哥必然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你愿意跟着大哥哥一起创造出一个安居乐业的燕州城吗？”

柔儿闻言有些犹豫，任天行自然清楚她在纠结什么，继续道：“和你爷爷一起，来帮大哥哥建立，好不好啊？”

起初，看到秦王殿下愿意收留柔儿，老爷爷内心已经了无牵挂，柔儿继续跟着自己，饿死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至于自己就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静静等待死亡就行。

可突然任天行的一句话让他感到了错愕，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能跟着一起吗？

任天行抱着柔儿，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复。

周围数不清的灾民，戴罗月，杨书林，莎莎甚至就连被降服的氏族子弟都在静静看着，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柔儿转头看了爷爷，又转头看了一眼任天行。

“好，柔儿愿意跟着大哥哥！”

这一刻，是一位王爷抱着一位小灾民！

这一刻，是两个不同时代人物跨越时间的碰撞！

这一刻，任天行才真正融入到了秦王这个身份之中，他才明白什么叫做藩王！

“你们也愿意跟着本王吗？”

任天行转头看向一脸希望看着自己的灾民，高声道。

“去和本王一起创造属于你们的时代！”

兴许是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又或许继续当一个灾民，说不定哪天就死在路边成为野狗的腹中之物，被生存压抑在心中热血再度燃烧了起来。

凡有血性，必起争心！

“我愿意！”

“我不要在这么活下去了，我受够这样的生活了！”

“我要做人，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他们是灾民没错，可他们也是人！

他们受够了乞讨的生活，看够了别人的白眼，甚至为了一口吃食冒险和氏族的狗夺食。

下场自然是被氏族的人发现，打到半死再丢出去。

回来了，都回来了！

那丢失已久的尊严再次被众人重新拾了起来，它战胜了内心对于死亡的恐惧，与其这么浑浑噩噩充满憋屈地活着，还不如去搏一把！

最，最起码，他们的子孙不用过上这样的生活！

“愿意跟随本王者，本王会分给你们土地，安排你们住处，让你们堂堂正正做人！”

“本王承诺，五年内必然让燕州城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者皆有所养！”

任天行对着他们大声的喊出了自己的话语。

“让我们一起来改变这该死的世道！”

灾民听到这话，顿时异口同声高喊道！

“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任天行这一手激情的演讲，着实让杨书林内心受到不小的震撼，那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恍惚之间，自己似乎从任天行身上看到了新的燕州城。

戴罗月则是一脸自豪地炫耀：“徐武，我就说秦王乃是成大事的人吧，怎么样，我说得对不？”

徐武点点了头，同时他心中也疑惑，莫非自己这位大哥真能看相不成？

莎莎看着任天行眼中全是小星星，秦王殿下就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