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行人宿在了较为不起眼的客栈。
临近酉时,童贯和张译在赵翊房中详细讲了一些关于皇宫的规矩,从皇宫内外的关系到称呼礼仪,几乎事无巨细,正说着,童贯猛地想到了什么,看着赵翊道:“把手伸出来。”
一旁的张译有些疑惑,好端端的看手作甚?
但赵翊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童贯所言何意,他听话的将手伸出来。
果不其然,只见童贯盯着他的手仔细观察了一番,瞬间皱紧眉头,面前的这双手,不像是乡野之人那般粗糙,但手指上的茧子终归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圣上所有的。
张译顺着童贯的目光看去,愣了一瞬,马上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盐水。”赵翊开口。
童贯微惊,看向赵翊问道:“为何要用盐水?”
赵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回道:“这是偏方,对我这种茧子轻的人才有用。”
童贯起身问小二要了一小角盐,在铜盆里兑进温水后将盐全部倒进去,再用筷子搅拌均匀。
“中指根部不要长时间浸泡。”童贯提醒。
赵翊了然,宋徽宗喜欢练毛笔字,手上定然有练毛笔字留下的茧子,若是什么都不分直接全部消除了反而会让人看出端倪。
十五分钟过后,赵翊从水中抽出双手,将两手小心的包进干净的布里,擦干盐水后再看,一双手除了中指根部,其他虽说不是细腻光滑,但也是瞧不见茧子的影子了。
“想你虽在乡野长大,却也懂得不少。”
张译突然开口称赞了赵翊,赵翊面色不变,随口答道:“民间偏方甚多,自小耳濡目染,懂得便多了一些。”
嗯………其实这是他在现代学的小知识而已。
刚刚说完,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屋内三人都噤了声,张译微咳一声才问道何人。
屋外传来陈茗道的声音:“是我。”
听到是熟人,童贯和张译二人这才稍稍放心,赵翊先起身开了门。
“我特意让小二在房内备好了热水,两位赶了一天的路,想来都疲乏非常,不如早些休息吧。”
陈茗道都如此说了,童贯和张译二人也不好推辞,道谢后纷纷离开了屋子。
赵翊紧紧盯着陈茗道的动作,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对方没有跟上童贯和张译二人离开屋子,而是确定屋外无人后反手便将房门关紧,先是坐在了右侧的椅子,抬头看了一眼他,忽地又站起身来,坐在到了左侧——离他更近的位置。
沉默在寂静的屋内蔓延,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这个陈茗道显然就是有话要说,却又支支吾吾不肯开口,赵翊耐着性子,既然对方犹豫不决,那他便先开这个头。
再三斟酌了一番语言,赵翊还是决定按照记忆称呼面前的中年男人。
“爹.....”
“殿下.....”几乎是同一时间,陈茗道也开了口,在意识到赵翊说出的字后猛然怔住,而后面上一悲,竟直接低下头去。
“爹对不起你。”
带着颤意的话语传来,尽数落在赵翊的耳中,可尽管面前之人一片悲伤,但到底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罢了,他心里几乎没有波澜。
相反,他还有一堆疑问。
比如,原身好好的藏了十几年,为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赵佶发现了。
除了赵佶、童贯、张译、陈茗道、当初的接生嬷嬷这五人以外,还有谁知道他是当今官家的孪生弟弟?
这有太多疑惑了,他得想办法从陈茗道这里打听出来。
赵翊稳住自己的心绪,他先是安慰了一番陈茗道,见对方情绪渐渐平复,才装作有些愣愣的样子询问。